“读过一年,会写字,还能将就着作诗呢!”春儿的紧张慢慢消退,整个人放松下来,露出孩子气的一面,有点想在徽之跟前显摆下,明月对着小女儿飞去个不满的眼神,春儿立刻低下头不敢再说话。的确是个被娇生惯养的孩子,徽之不以为意的笑笑:“额娘何必如此,妹妹还小呢,不懂事,等着以后就好了。”
明月却是长叹一声:“都是被我们耽误了,当时实在是没办法把她留在身边,想着送出去怎么也能活命。巴海都统是个好人,就是肚子里没墨水,那个地方,蛮荒未开,哪里讲什么诗书礼仪,可不都是随着孩子自己乱长的。刚接回来,我说了多少遍都不肯听,真是担心她还这么下去可怎么好?”那个时候生存就是一切,一切的礼义廉耻都在生存面前不值一提。
徽之伸手叫小妹到身边坐下来,心里的感觉很是微妙。春儿生在寒冬,却起名□□儿。要是放在家里没出事之前,祖父好父亲肯定会给这个小女儿起个诗情画意的名字,什么晴雪,飞雪的。但是那些浪漫在严酷的环境前都是浮云,春儿,那个时候怕是一家人早就没心情欣赏着雪景和寒冬特有的美丽,只盼着能熬过冬天吧。
“你也受苦了,额娘是为了你好。这里和宁古塔不一样,好些事情都咬重新学起来。你怎么只读了一年书?”听着祖父曾经提起来,方承观的父亲宁古塔竟然办学,传播文化。春儿也算是方家未来的媳妇,方家的规矩可是男女都读书的。
“学里面都是男孩子,我也不好去。也就是方大哥教了我一年,后来他走了,我也只能自己看书了。”春儿一脸的天真,她扯着徽之的袖子,小声的说:“姐姐这里的书我能看看吗?”
“咳咳,你这个孩子怎么没大没小的?进宫前我是怎么嘱咐你的?给娘娘请罪!”明月对于这个女儿也是无奈,从小不在身边,母女两个也正在磨合阶段。
“罢了,额娘别这么板着脸。你只管去看,等着你回去我送你些书。去把宫制的新书拿些来,我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原来你喜欢读书。这个好办!你再去写几个字给我看看。”徽之叫丫头带着春儿去那边书案边上看书写字。她和明月则是说要紧的私房话。
“额娘对不住你,叫你一个人在宫里吃苦!当时的情形,实在没想到还能有回到京城的一天。这亲事事方家太太的意思,我和你阿玛——”明月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遭徽之面前手足无措。
“额娘不必说了,我明白。咱们家虽然又起来了,可是当时贫贱之时的约定还是要践约的。皇上恩典,准了免除春儿待选的资格,和方家的婚事就能名正言顺了。那个时候阿玛被革除旗籍,春儿自然不会参加选秀。现在还要把程序走一遍,堵上那些人的嘴。春儿还小,她这个样子现在嫁过去怕是不妥。不如留她在家几年,好好的教导。对了方家那边怎么说?”徽之言笑晏晏,丝毫没怨怒之色。
明月心里一阵难受,可是再宫里她什么也不能说。这个时候明月已经写了一篇字,毕恭毕敬的捧着过来。徽之拿过来看看:“字还要练,虽然大体上不错可是还需要练习。你的女红怎么样,也要学起来。更要紧的是你今后要跟着额娘好好的学习管家,以后要孝敬公婆,操持内帷不会管家可是要被人家嫌弃的。”徽之扫到了落款的地方,名字却是觉禅氏楚佩,徽之心里一动,笑着问:“这德佩是你的字?”
明月皱起眉头,不悦的说:“小孩子没规矩,都是他们的玩笑就当真了!娘娘别和她一般见识。哪有写自己的字号的,真是不像话!你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是方大哥给我取的表字,说读书的人都该有个字。还不是嫌弃我的名字俗气呗。而且良妃娘娘不是我姐姐吗?姐妹兄弟之间这样才亲切啊!我平常给哥哥嫂子写信,都是这样的!”可能是年纪小,春儿对着方承观只拿着他做自己的哥哥,没一点做人家未婚妻该有的羞涩,而且在春儿看来徽之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皇妃,只是她的姐姐罢了。
徽之心里五味杂陈,德佩,那还是当年他们开玩笑,方承观说以后他们生了女儿就叫德佩。徽之一笑:“罢了,额娘别责备她了。妹妹天资不错,以后好好教导就是了。”
说着徽之摘下来自己的绿猫眼石的簪子,塞进了春儿的手里:“这个给你吧,今后要听额娘。好了——叫五格格过来见过外祖母。”徽之打断了明月,叫人带着敏之的女儿进来。
明月见了五格格什么也顾不上了,祖孙两个伤心一会,明月拿出来不少的礼物送给五格格,一个劲的嘱咐着:“你跟着你姨妈和亲生的额娘是一样,可怜的孩子,若是你母亲在天有灵,看见你现在的样子也该放心了。”
佳美这段日子和徽之相处得很融洽,她心里已经把徽之当成了母亲。今天见到了外祖母,佳美也是又伤心又激动。宫里几个公主就她身世特殊,和别人在一起佳美总是有点底气不足,因此她在姐妹跟前总是提不起底气,因此宫里的人都说五格格性子古怪。其实她实在没什么和人家说的。别的姐妹额娘都是亲生的,自己呢,额娘是谁都不知道。别人说起来外祖家如何,额娘如何,皇阿玛如何。她呢,兆佳贵人不得宠,经常一年见不到皇帝几回,佳美更是成了紫禁城里面的隐形人。
现在佳美也能挺起腰板,不再畏手畏脚的。徽之叹口气,忽然想起来敏之,拿着收卷擦擦眼角:“额娘直观放心,我不会叫佳美受委屈的。”
“额娘相信你,你们姐妹从小就要好。人各有命,这也是没法的事情。你姐姐的心太细了,禁不住事,遇事容易走极端,钻了牛角尖就出不来。怎么不见八阿哥,你父亲连夜赶出来几本书,都是当年在宁古塔的时候,哪里冬天很长,他和几个名家宿儒讲究学问,写的四叔注释和五经注释。说给八阿哥做个参考。”明月拿出个包的很仔细的包袱,小心翼翼的打开,徽之看去都是阿布鼐认真公正的用蝇头小楷抄写几本书。
“小八上学去了,如今他康复了,还是去上书房。额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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