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叶君衍有些奇怪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啊，一朵白莲花迈着小碎步正向他跑来。

    仔细一看，跑步的姿势还挺娘（……）。

    刚刚赢得比赛，还相当开心的黑发少年瞬间沉下脸，看着叶君耀来到自己面前。只见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明显是哭过了。

    他无视了何奕飞好奇的目光，视线与叶君衍背后的李观萧对上了，心中一惊的同时努力让自己变得更楚楚可怜些。做完这一切，叶君耀哽咽着抓住了叶君衍的手，被小地球人机智地躲开了。

    绿茶少年怔了怔，尴尬地开口：“君衍，可以跟我来一下吗？”

    叶君衍表示自己在这种时候，更想跟官方认定的基友进行友好会谈，还可能改变一下对方脑海里自己的印象——从小怪兽转变成一枚机智的主角——于是果断摇头：“不可以。”

    叶君耀脸色刷的白了，他下意识求救似地看向旁边看好戏的何奕飞，在发现对方眼中满是戏谑之后不死心地又转向外表看起来温柔高贵的皇子殿下——李观萧跟他对视几秒，可能在思考眼前这人究竟是干嘛来的——接着拍拍叶君衍的头：“我们走吧？”

    艾玛！基友这简直就是最高境界的啪啪啪打脸！完全无视了面前的叶君耀啊！看对面那张明明老愤怒了就差破口大骂，但为了维护住自己的形象，还在硬撑的扭曲面孔，心地一点也不善良的小地球人差点就笑出声了。

    就在他准备接上李观萧的梗，哈皮地离开这里进行庆祝的时候，叶君耀及时捂住嘴巴，看这样子仿佛下一秒就会泪如雨下：“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我们的感情了么？君衍？我和阿翱都有话对你说……”

    说话要讲证据啊大兄弟，我们哪里来的感情啦！不要说的好像我好像是那个抛弃你的人好吗！

    叶君衍其实非常不想跟这个名义上的哥哥产生关系，但他想了想至今还在自己桌上的那叠风火轮丑照，还是觉得有必要来一次彻底的扯蛋。于是黑发少年回头对李观萧说：“我马上就回来，说几句话！”

    李观萧不置可否地歪了歪头，神色间一副“你居然真的要去跟这种人走”的样子。

    接着叶君衍回过头，学着李观萧一直以来的假笑道：“我当然在意了，哥哥。毕竟你一直以来都那么照顾我啊。好了，快带路吧，我接下来还有事。”

    叶君耀的表情好像叶君衍在他脸上糊了一坨粪，好一阵子才振作起来带着黑发少年走去了应翱那里。

    而一个人坐在景观楼的应翱，现在内心整个一翻江倒海，差点就把昨天的晚饭给烦出来了。

    叶君耀说要跟他谈谈，其实也就是问他最近怎么了，不肯见他，而是一直往叶君衍那里跑。

    他说话的时候，以往总是扬起的嘴角故作坚强地抿着，双眼仿佛含了一池的忧愁，被风一吹，就要落下泪来。

    应翱是很吃这一套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竟然觉得有些不耐。

    现在该是叶君衍上场的时候了吧——他会赢还是会输？不可能赢吧……

    这些念头一直纠缠着他，反而让他没法好好回答叶君耀的问题。

    叶君耀自然也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在一大堆提及往日情感的话后，最终抛下了一颗巨型炸弹——对他而言的炸弹——“你是不是喜欢君衍了？”

    “你在胡说什么！”这是应翱的第一反应。

    但这句话刚说完，他就发现自己惊慌了，即将脱口的那一句“你不要乱想”也被他吃进了肚子里。

    叶君耀静静的看着他，觉得自己一直担心的事要来了。

    他费尽心机夺来的东西，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要被夺走了——都是叶君衍的错！如果他不存在的话，那他就没有这种烦恼了！如果这个贱/人没有出生的话，这一切他都会轻而易举地得到！

    “我有些事要告诉你，但在这之前，我去把君衍找来。”在这窒息的沉默中，叶君耀丢下这么一句话，唰地一下跑开了。应翱想去拉他，但手在半空中又放下了。

    他的确是很想见叶君衍。

    但是君耀怎么办？

    一向脑容量不够的男人烦躁地对着自己的脑袋一阵狂揉，然后，他默默地顺从自己的心意，打开了一直佩戴在右手上的微型光脑，看起了学院区域赛直播（……）。

    在叶君衍拿出基础机甲的时候，他就像场外无数观众那样觉得这家伙放弃了。后来的绝处逢生，入微级操作又让他一拳头捶在光板上！叶君衍什么时候技术那么厉害了？！

    难道他真的一直在隐藏？之前的鼹鼠只是他的伪装吗？

    叶君衍的形象一下子在他心目中高大起来，甚至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吸引他走过去，掀开那些秘密。

    在比赛结束后，应翱还端坐在小木椅子上，像个煞笔一样进行不那么擅长的思考。

    叶君耀带着叶君衍走进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么一幕。

    叶君耀要是伪装功力不那么好，差一点就吐血了：妈/的，老子辛辛苦苦把叶君衍找来，你居然在看直播！

    “你们来了？”见到叶君耀二人后，应翱手忙脚乱地关掉了直播。他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不小心对上叶君耀的，他很快就愧疚得移开了。

    “阿翱……君衍来了，你不想跟他说点什么吗？”叶君耀明明看到了应翱的眼神偏移，却愣是装作屁事都没有发生，演戏功力也是一等一的。他这时候在叶君衍面前，刻意地想要展示他们二人的恩爱，而非不合。因此他走到应翱身边，挽起他的胳膊，“比如谈谈我们最近要订婚的事？”

    叶君衍还没吃惊，反倒是应翱自己“啊？”地一声不明觉厉。他那声刚出口就被叶君耀用手捂住了，绿茶少年笑的可欢乐了，一点也看不出之前那泪眼朦胧的影子：“我爸跟你父亲提了一声，他也赞成呢。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不过现在说也不晚吧。”

    “你爸都同意了？”对方话音刚落，叶君衍就吃惊地问。

    “……那也是你爸啊，君衍。”叶君耀的表情僵硬了一点点。他发现叶君衍没有get自己炫耀的点，于是再接再厉，“我和阿翱要订婚了，君衍，这也有你的帮助呢。”

    “所以男男结婚现在已经能得到家长的祝福了吗？我还一直以为你们是地下党……”反射弧有点长的小地球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想又释然了。

    毕竟是未来纪元，思想解放，科技发达，男男生子估计也正常，那结个婚也不算什么。

    你这重点不对啊！

    叶君耀见黑发少年没有露出自己想象中那绝望的哀伤眼神，反倒是对这背后的社会现象有所吐槽，顿时有一种玄幻之感。

    应翱被他抓住手臂，一开始为了面子还有所配合，但听他越来越离谱，忍不住说：“君耀，够了。”

    “君衍你也会来的吧？”叶君耀无视他的话，眼神蜜里藏刀地盯着没啥反应的叶君衍。他越是这样，他就越想揭开他的真面目！就算二皇子比应翱帅，地位比应翱高，实力也比应翱强，什么都比应翱完美——他也不相信叶君衍会这么移情别恋。

    “够了，君耀。”应翱打断他，“这些我会跟父亲说的，不要再说了。”

    “你什么意思？”叶君耀明知故问地瞪大双眼。那表情，简直不沾染一丝一毫的婊气。

    “我……”

    “你想说什么？”

    “君耀……”

    “我不听！”

    叶君衍表示这简直是教科书级的狗血现场。盛世白莲演的那叫一个卖力，摇头跺脚，连琼瑶奶奶的经典台词都来了！他简直忍不住想匿名写信给星级奥斯卡评委会让他们把奖杯颁发给眼前这位，超高校级的演技啊简直是。

    说完一连串的“我不听”之后，深感自己大丢面子的叶君耀已经没了炫耀的心思，他扭一扭身子，就这么跑了出去。然后！就像狗血剧情里发展的那样，他在前面跑啊跑，应翱打算在后面追啊追……两人化做蝴蝶，款款飞。

    背景音乐，你是风儿我是傻，全剧终。

    叶君衍感觉自己能当编剧了！

    不过在应翱追出去之前，他还是叫住了对方：“你小时候落水，是我救的你，你以为是叶君耀。”

    应翱被这么单刀直入的对话惊呆了。

    “你几次对我印象不好，都是叶君耀主导的。”黑发少年面无表情地眼前这张震惊脸，语速极快地把日记里记载的所有事情抖了出来，“……包括小时候你因为我偷了你的原味内裤而揍了我一顿，其实那是叶君耀塞给我的。”

    应翱的小脑袋瓜接受不了这么庞大的信息量，他当机了，好久才嘴唇翕动出几个词：“不可能……”

    “我就知道你不会信，”这大概也是前身一直不肯说的原因了。叶君衍叹口气，“但我肯跟着他来就是想把真相告诉你，不管你信不信。对了，把你地址给我，我把一些东西给你寄过去。”

    应翱木讷地照做。

    叶君衍给公寓里的机器光脑发了指示，让它把桌子上的日记连同照片打包送到应翱府上去。他干这事的时候，应翱好奇地凑过去想看，被小地球人一巴掌糊脸上：“走开点，你丑到我了。”

    这家伙近的能闻到他的鼻息了！超不习惯的！又不是软妹子自带体香！

    被嫌弃的应翱：“……什么？！”他没听错吧？

    “好了，记得查收。你可以去追叶君耀了，他肯定在某个地方摆好姿势等你去安慰呢？你确定不按剧本写好的来？”打包完那些包含了真相的证物，叶君衍长吁了一口气，对应翱问道。

    “……不，你刚刚说什么来着的？我丑……？”应翱很明显对那句侮辱他长相的句子很是在意，没有对叶君衍那些关于叶君耀的讽刺产生反应，反倒是抓住长相不放了。

    叶君衍有些尴尬地眨眨眼。刚刚他不假思索地就把李观萧的评价说出来了……不过机智的他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这个不是关键！难道你不应该震惊于我告诉你的那些真相？又或者破口大骂我污蔑你家白莲花？”

    说到最后带着明显的嘲讽。

    应翱这次却没有怒发冲冠了，他看着面前的黑发少年脸上的冷笑。

    他不应该信的，那是叶君耀啊，他从小以为的救命恩人！——现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他的确应该像叶君衍说的那样，愤怒地揪住对方的衣领，大声告诉他这种计谋是不会离间到他们的！——但是，他内心的动摇又是为什么？

    良久后，他闭上眼睛：“我会调查清楚的。”

    “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那么一点。”叶君衍冲他摆摆手，在心里为不知道躲哪儿去了的小绿茶烧了根香，准备去找李观萧了——双喜临门，必须得大吃一顿！

    ……

    二十四桥。

    这是一家高级会所的名字。比起“天上人间”、“同福客栈”之类的星际连锁店，并不出名，甚至就没几个知道它的。但在世家子弟里面，非常出名。

    当一个时代科技繁盛，遍地都是黄金潮之后，人们反而怀念起曾经古时的高雅。说穿了，这也是另一种逼格很高的装逼方式。

    在叶君衍一再表示今天是个非常值得庆祝的日子之后，李观萧带他来到了这里的顶级包厢。并且在小地球人还在试图求夸奖的时候，用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那不应该是你来请客？”

    叶君衍想起刚刚看到的菜单后面那n个零的联邦币，颓了：“我穷，请不起。”

    没啥眼力见的何奕飞笑嘻嘻调戏他：“别怕，学长包养你。”

    李观萧睨了他一眼，突然觉得这家伙这么闲，最近生活未免也太滋润——是时候让他去前线锻炼一下了。

    何奕飞还没有意识到危机的来临，被黑发少年挠了一爪子后，还再接再厉地继续跟叶君衍搭话：“想吃点特殊的吗？”

    “特殊的是什么鬼？”

    “就是……”何奕飞没有说下去，而是左手一阵搓动，神色间还带着特猥/琐的笑意。

    “我听说左丞相那里缺人。”二皇子端起造型华美的高脚杯抿了一口，打断何奕飞的举动。他手指上象征着继承人身份的皇室戒指在灯光下反射出一道五彩的光线，叶君衍被闪瞎的同时又觉得自己真特么苦逼。

    怎么是个主角都得从低处往上爬呢！他啥时候也能仗势欺人一下啊！现在靠自己一关又一关地闯——虽然看着对手那震惊的表情也很爽啦！——但人总是向往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嘛！

    何奕飞表示自己差点忘了这个顶头上司是个瑕疵必报，又特别小气的野心家，千万不能给得罪了。他装傻似地笑了笑，像什么都没说过那样：“我什么都没说啊，还是等开饭吧。”

    叶君衍本来还想问点什么，就被上菜的节奏打断了。身着古式服饰的少女端上精美的佳肴，欠身后迈着灵动的步伐又走了出去。

    他的目光又完全被美食给吸引了。

    李观萧把筷子放到他面前，特好心好意地问：“会用吗？”

    “……会。”叶君衍发誓自己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促狭！他怀疑自己在他眼里是否真的是什么珍稀生物了。

    金发基友安慰似地摸摸黑发小动物的头，给他夹了几筷子……碧玉翡翠，江湖俗称，青菜。

    还是白水煮的，天然，不放盐的健康小青菜。

    叶君衍表示自己要吃肉！他要吃肉补充自己下午耗费的巨大体力！

    付钱的动物保护大使的回应是又来了一筷子大白菜。

    ……这碗帝国未来的继承人亲手盛的蔬菜盛宴，最后被叶君衍用筷子戳了个稀巴烂之后才不甘地吃掉了。

    这要是被李观萧的万千粉丝，甚至手下知道了，那必须得哭倒长城了——他们家二殿下！出了名的高冷！竟然会辣么关心一个人！简直不能置信！

    多余的何奕飞同学一个人挤在角落，感叹一下自己为毛那么不开眼要跟过来，而不是去跟那个小明星约会——他才刚刚上手——无聊地顺手又打开了电视。

    “新闻晚间播报——”何奕飞无聊地翻个白眼，试图再换个台，但发现一到这个点那就什么台都播放一样的内容。最后他只能嘟囔着把遥控器一扔，自己倒下了。

    来二十四桥，滴酒不沾，“特产”不点，他这也是头一遭了——想到这里，他哀怨看了一眼埋头猛吃的小地球人，又看看自家殿下，又把自己摔进了柔软的沙发上。

    算了，这就当任务吧。

    “王将军访问防卫星的过程非常顺利。”

    “本次帝国-联邦机甲切磋赛已经进行了第一轮区域比试。”

    “帝国外交部称，大皇子的支持率逐步下跌。有民众坦言，他更支持二皇子，大皇子的无能让他看不出在前线的战役有获胜的希望。”

    “……”

    屏幕上的画面一闪而过，映出了正在督促（……）叶君衍吃饭的金发少年唇边若隐若现的笑意。

    ……

    在李观萧不断的夹菜攻势下，叶君衍没吃到多少肉，反而是吃了一肚子蔬菜。他感觉自己不是找了个基友，而是有了个爸，爱操心的那种。

    他把这话跟李观萧说了，得到了对方惊讶的回应：“我生不出你这么蠢的儿子，别做梦了小怪兽。”

    然后屡教不改的黑发少年又给气di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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