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早逛完老宅,赶紧回去睡一觉去。
“恩,都起来吧。”大老爷回过神儿来,顺着儿子的手下得马来。
待到了正堂坐下,只留下几金彩等几个管事的,方道:“金陵我是长久没来的,有什么事也是你们说一声,不知道是真是假。既然回来了,明日便把账册理出来,我要查账。另外,有件事我得问一问。”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紧盯着金彩。
虽然对金鸳鸯那闺女有些愧疚,但对她老子金彩,大老爷却是一万个不满意。来之前他都让祜祜的人查了,这位荣国府留守金陵的大管家,不但把他自己当成了主子,更是给老二家的当了马前卒,真是不要命了!
金彩叫他盯得发毛,弓着身子越发显得恭敬了。他是没想到,大老爷一现身就向他发难,根本不给他上供瘦马的机会。他从前怎么没觉得,大老爷的眼神冷厉起来,这么骇人呢。
“昨儿我去祭拜祖父祖母他们,路过城郊的时候碰见小孩儿,正在咱们家的祭田里撒欢儿跑马,便过去问了一句是哪家的,又劝他不该如此作践人家的田地。你知道他怎么说么?”赦大老爷盯着金彩的眼神越发冷,问出来的话就跟掺了冰碴一样。
完了,他知道了!
腊月里的天气,金彩愣是被问出了一身汗,却不敢抬手擦一擦被汗扎了眼角。这事他同二太太做得很隐秘,却没想到大老爷竟然一到金陵就知道了,这事怎么就这么寸呢?!
“那孩子告诉我,这是他家的田地,他想怎么这折腾就怎么折腾,谁都管不着。还叫我赶紧闪远些,不然被马蹄子踹了,那也是白踹,谁叫我……踩在人家的田地上呢。”大老爷忍住打哈欠的冲.动,努力保持着一张严肃脸。但天知道,老爷他真的好困,早知道就该听祜祜的,睡醒了再回来了。
“他说,他姓薛。金彩,你是不是该跟老爷我说说,贾家的祭田它怎么就姓了薛呢?”
“这、这……”金彩强撑住发软的膝盖,心里把薛家人骂个溜透,口中勉强辩道:“这怕是、是那孩子胡说八道的。老爷您也知道,山野孩子能知道什么,怕都是胡诌出来唬人的吧。咱们家,怎么、怎么会卖祭田呢。”
大老爷见他还要狡辩,也不生气,反而一脸赞成地道:“你这话没错。我们贾家乃是世家大族,儿孙们即便再不争气,也没有变卖祭田的道理,那是宗族最后的退路。所以,我也不信那孩子的话,只是还不太放心,便叫人拿了帖子去府衙查了查。呵呵……”
听见这声冷笑,金彩再也撑不住了,膝盖一软倒在大老爷父子面前。那片祭田是他帮二太太暗中卖的,除了少数几人,旁人根本不知道那片祭田已经易主成了薛家。原想慢慢把这事糊弄过去的,却没想到会被大老爷遇到揭开来。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贾家的祭田被卖给了薛家,此事由你金彩出面做成,府衙的差人可还记得你这位金老爷呢。你说说,我是该信你呢,还是该信应天府衙的存档?金彩,你觉得本伯爷该怎么处置你?说!”大老爷瞪眼喝道。
金彩没想到大老爷竟然是有备而来,慌乱之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开脱。他跪在那里被大老爷父子冷冷地盯着,好半晌才打个激灵,伏身磕头道:“老爷,这不关奴才的事啊,是二太太来信叫奴才这么办的,还说这是府里主子们定的,奴才这才听命行事的啊。老爷,老爷,我是老太太的人,是老太太的人啊……”
“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还敢叫着老太太,往老二两口子头上泼脏水,你还真是胆大包天。琏儿,命人把他送交官府,就说他私卖主家田产,看看改判个什么罪。另外,老宅里凡跟他有关系的,都灌了药发卖了吧。”
大老爷眯了眯眼睛,他当然知道金彩背后是谁,只是却没打算现在就收拾二房。一点一点斩断他们的左膀右臂,却让他们无力反抗,一点一点陷入绝境,这才合赦大老爷的心意呢。况且,这是祜祜教他的,听起来就很有意思。
贾琏低头应了一声,挥手命人把喊冤的金彩拖出去,自己带着人去干抄家的活儿。这些日子跟在圣上与他老子身边,他深深爱上了抄家这项事业,且做得有声有色,就连圣上都打算把他弄进锦衣卫里,好好地将抄家进行到底。
处置了金彩,大老爷将目光转向那几个正发抖的管事身上,笑道:“我等着你们的账册呢,去准备吧。”至于那些账册有没有作假,大老爷一点也不担心,祜祜会派人帮他查清楚的。
没办法,赦大老爷当起甩手掌柜来,就是这么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