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豆卢姿睁开眼睛,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汤药味,一碗热气腾腾的黑色药汁摆在寝殿的茶几上,和早膳放在一起。
“婷婷,以后不要再给我熬药了。”
豆卢姿眉心一凛,葱白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她越来越排斥太医把脉,以及所有人看自己的眼神。她开始逃避,甚至有时候逃避李旦。
喝了五年的汤药,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豆卢姿对自己越来越没自信。
现在她连明堂也懒得去了,她走到哪里自带绯闻,万一传出和薛怀义有什么,武则天的刀可是磨得很快的。
前几日越王李贞造反被杀,被牵连的人越来越多,武则天早已磨刀霍霍大开杀戒。李旦脸上的愁容密布,李家皇室除了父皇李治母后武则天一脉,几乎被清洗得殆尽。
“豆卢妃,皇上叫您去薛府一趟。”顺子没有通报径自走到豆卢姿的寝殿,来到豆卢姿的床边,看来情况很紧急。
“发生什么事情了?”豆卢姿心中燃起不好的预感,立马一个激灵坐在床沿。
“薛府出事了,马车已经备好,等下我给您细说。”
……
一辆皇家马车疾驰在长安街上着,卷起尘土,飞扬在空中,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
顺子细说道,李贞造反,薛绍的哥哥薛顗也参与了其中,现在薛府上下,除了太平公主和她的儿子全被抓下狱。
这是第二次来到薛府,上一次还是灯火阑珊喜气洋洋,而现在府中凌乱,很多桌椅,瓷器被砸坏散落在地上。厅堂里坐着头发散乱,一言不发的太平公主,薛崇简茫然地蹲在地上玩一个木质的小鸟,眼角挂着泪珠,看来,刚才哭过。
太平公主无心哄薛崇简,眼神悲戚涣散。连豆卢姿和顺子走到身边,也没抬起头。
“太平。”豆卢姿蹲在太平公主和薛崇简身前,抚摸了薛崇简的头发,“我们一起回宫,找皇上一起想办法。”
“已经无力回天了,你不是不知道我母后的手段,她是连我三哥都可以从皇位上拉下马的人,我三哥在房州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她根本不闻不问。说不定,哪天她不高兴连我都杀了。”太平公主的声音沙哑,泪雨涟涟。
听见太平公主绝望的哭声,薛崇简也跟着嘤嘤起来。豆卢姿弯下腰一把把薛崇简抱在怀里,用绢帕给他擦了擦眼泪。
“母后不会对你怎么样,她最爱的是你。现在不是还没定案吗?说不定有转圜的余地,你看看,简儿不是还好好的,如果你都垮了,孩子怎么办?”
“是啊,孩子怎么办?”太平公主仰着头闭着眼睛,泪珠顺着眼角流到玉颈处,她现在不再是天真浪漫的公主,而是一个孩子的妈妈,刚才她只顾着自己伤心,丝毫没注意到无助的孩子。
“太平,和我回宫里吧,我帮你照顾孩子。”豆卢姿命顺子搀扶起太平公主,说道,“马车我已经备好了,我们赶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