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深想,但今天宋成的话和宋恒江的反应却像是给了她当头一击。
“陈娟,你这是什么意思?”宋恒江铁青着脸,反手就给了陈娟一个巴掌。
“啪!”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客厅里,陈娟脸被这巴掌扇歪了头,脸上立时显现了深深的血痕。但奇异的是,她竟然不觉得痛,只觉得这巴掌似乎把她淤塞在脑袋里的神经触醒,让她回归现实。
脑中如走马观花般地闪现着许多场景,最后定格在她的小宋成孤零零站在客厅中央,被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冷眼以待的时刻。她想走上前去抱紧他,却被他看向她时眼中透出的森森死气吓呆在原地。
虽是打了陈娟,但宋恒江脸上除了恼怒不曾带有丝毫的愧疚。他重重地摔上了门,愤而离去,打算给陈娟一点颜色看看。
宋成神色有些复杂,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会挺身护住她。
好奇怪,这是这么多年以来的第一次,可为什么当心中幻想了千万遍的事情成了真时,他却高兴不起来。
陈娟颤颤巍巍地爬起来,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卧室,不想在宋成面前显出自己狼狈的样子。这就是她费尽心力也要维持的生活,今天不过是撕掉了那层精美却脆弱的包装纸,将内里的不堪全都暴出来了而已。真可怕,和宋恒江当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但她却还是看不透他。这就是她所紧紧拽住的一切,多可笑?
陈娟抑制住内心再度翻涌着的悔意,苦涩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关上门后,她熟练地爬进高大的衣柜。
在黑暗里,才能任凭泪水在脸上肆意地流淌。
……
“小成,你怎么过来了?”吴静准备出去买菜,开门却发现像小狗似得蹲在房门处,低垂着头,浑身充斥着阴郁气息的宋成。
似乎没料到会有人开门,他惊讶地抬起头,却被吴静抓住手腕,一把拽进了屋子。
“外面这么晒,怎么不进来啊。”吴静将他安顿在桌前后,又去厨房端了杯牛奶出来,“我跟你说啊,你来得正是时候呐。这是我之前给阿白热的牛奶,本来她都已经起床了,结果听到要喝牛奶,就嚷着困了困了,然后逼着自己倒头又睡了下去。你说是不是让人好气又好笑?”
窗外的阳光透过盛放牛奶的玻璃杯,在宋成如浓墨般深邃的黑瞳里折射出细碎的光芒。他听阿白抱怨过好多次这牛奶到底有多难喝,只用听吴姨的话,他闭上眼都能够还原出她想要蹭掉牛奶的无赖神情,也能够想像得到她计谋得逞后的沾沾自喜。
宋成微阖着眼,看着纯白的不曾沾染上一丝杂色的牛奶突然轻笑起来。
因为在意才会心烦,明明只要将那些无关的人与事通通撇开,只留阿白一人就好,为什么他总是记不住呐?
“明天就开学了,你东西准备好没?”看着乖乖喝掉了牛奶,嘴边还留了圈奶渍的宋成,吴静心都快软化了。
宋成有些疑惑地偏了偏头,清俊的眉毛微微拢起,努力思考着,“开学要准备东西吗?”
“当然!开学什么通知书、暑假作业、文具盒都要提前放在书包里,以免明天手忙脚乱啊。”
宋成的疑惑更深了:“可是这些东西不是本来就放书包里的吗?”
吴静语塞。她想到了一点收拾都没有,临到要开学,才在家里乱翻一通,跟集宝似的找齐了所有东西后还异常高兴的自家女儿。
她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怕再说下去自己会控制不住地想把简白从床上揪起来暴揍一通,“小成,你来看看我昨天画的画怎么样?”
宋成轻放下手中空杯子,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吴静去阳台上看画。
“你过来看看。”吴静脸上满是欣喜,那是对自己所热爱东西投注的热情。
她稍稍一让,宋成便看到了整幅画作。
纸上画的是巷子里的朝阳。不同于吴静性格的温婉,她的画作艳丽,华美,同时又是优雅甚至细腻。所画的朝阳笔触粗厚有力,强烈的色彩对比更是赋予它一种生命蓬勃燃烧的冲动和张力。
惊艳!
这事即便是对油画一窍不通的宋成在看到这幅画时,最直观的感受。
吴静兴致高涨:“画得怎么样?”
“很好。”宋成语言已经匮乏,他只能用这两个字来概括他所有的感受。
吴静也不在意,她自顾自地讲了起来,“这画板是阿白前几天买回来的,要不是因为这,我都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再摸到画笔。我年轻的时候就是学画油画的,可惜后来……”吴静收住了话头,眼中滑过丝怀念与感伤。
“唉…不说了,人总归还是要朝前看的。”吴静摆了摆手,不愿意再想当年,“我去叫醒简白,等会咱们一起去买菜,今儿中午咱们还是吃顿好的来庆祝庆祝明天开学。”
“嗯,一起。”
……
吉田崎面色阴沉地翻看着下属递上来的资料。
他的指腹在几个铅字上摩挲,最后一使力,将这张纸揉紧,“哼,华国还真是好样的。既然如此,那就准备迎接来自我们大岛国的怒火吧!”
被揉成团的废纸孤零零地落在纸篓旁,依稀还看得到“信不信由你”这几个张牙舞爪的字,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