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所有的祈愿都是在说一件事。 ”付生又说了一遍。
“有吗?”我转过脸,却仍能感觉到付生强烈的目光。
“你听出来了,你早就听出来了。”付生的话像毒刺,而且把我往死了刺。
我的确一开始就听出来了,这年头拜个菩萨拜个佛,谁还会去拜土地爷呢。但凡有事求到了土地爷头上,那肯定是求告无门,到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步,把能拜的全拜喽,其绝望可想而知。偏偏又不是一个人拜,而且大家拜的又都是祈求不受女鬼侵扰,说明所有祈愿说的可能都是一件事,哪个地方一定出了大事。
“你就是怕麻烦不想管,是不是?”付生继续逼问。
“这罐谁给的?”我问他。
“四爷。”
“为什么给我们?”
“看我们闲着没事做。”
“这你也信?见明叔和守强叔也闲着,怎么不把这活丢给他们,而且他们的实力还远在我们之上。”
“为什么?为什么在我们之上?”付生顿时疑惑了,这恰好是我想要的。
“四爷能封千年狐狸,就算打个对折,见明叔和守强叔也能封个五百年的成型妖精,我们两个加起来斗得过一个五百年妖精吗?”
付生一想也对,紧跟着问,“为什么不交给两个叔去做呢?”
“想不通吗?”我故弄玄虚的讲,“因为这事不能让他们知道。”
“为什么?”
“祈愿里边说的为祸的是什么?”
“女鬼啊。“
我对他使个眼色,“还不够清楚吗,保不齐这是四爷爷哪年欠下的风流债,现在背着儿子想让我们替他收拾烂摊子,我才不去呢。”
付生一听就怒了,“不想去就直说,还玷污四爷爷的清白,你不去我一个人去。 ”说完摔门回了自己房间。
“要不是这样为什么这几十年他都不用这个瓦罐,这明显是不敢面对吗。”我笑着说,知道已经无法阻止付生了。
付生门一开,“先跟你告个别,万一我回不来也不用担心我,我去跟我们老李家的人团聚了。”说完又把门关上了。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第二天两人一起踏上了让我永远不能理解的多管闲事这条漫漫长路。
好在其中一个祈愿里说了他们村的名字,和这个名字相同的村一共有三个,两个近的我们去看了都不是,那就只能是最远最偏的那个了。我跟付生商量好,如果这个也没有,我们就回去,坚决不去地毯式的寻找。付生想了想表示同意。
最后这个村啊,在我们这里属于黄泛区,典型的落后地区,你想在我一个三级小城市的郊区人的眼睛里那个地方竟然还用落后这个词来形容,其环境就不用再多描述了。
我们到了以后现这个村的房屋还多以泥墙为主,瓦房除了公社的两大间外,整个村也就那么一两户。虽说现在河水治理的好,黄河不再经常决口了,黄泛区是该慢慢正常起来的,但多年的洪灾泛滥使土地肥力严重流失,黄泛区的地种下什么都很难活。土地聚不到人,村子也慢慢没落,心气高的年轻人出去打工,离开就不想再回来,我们到的时候,几乎见不到年轻人。
“这位土地爷管的真他妈宽,离家好几百里了吧。”我看着一望无际的盐碱地抱怨道。
“没有那么远,也许瓦罐收集的不是一位土地爷的祈愿,好几位的也说不定。”付生尽量解释。
“这他妈不是渎职是什么?”我一路骂着进了村。
一进村我就觉得一股异样,叮嘱付生小心行事。“怎么了?”付生问我。
我把看到的跟他一讲,付生也一阵不自在。整个村子没什么人,但墙根的阴凉处,树下,柴火堆旁,竟然蹲着一个个野鬼。这很不寻常,人死幽魂是要坠入冥界的,执念特别重的鬼魂会留在人间一段时间,有的靠机缘可以进入仙界,然而一直留在人间无疑是最痛苦的选择,碰到驱鬼的东西随时可能被杀,况且是什么东西让它们可以一直留在人间呢。
我们正打算进仙界,突然听到了摇铜铃的声音,顺着声音我们来到一家农户门前。这是一两户砖瓦房的其中一家,院里站两个妇人,一老一个中年,还站着三四个穿西装的外地人。外地人中有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正一手摇铃嘴里念经。他念什么我没听懂,但看架势像是在做法事。我和付生看了足有二十分钟,四个外地人忙活的满头大汗,最后姿势一收,告诉两个妇人一切已好,邪魔不会再威胁他家。
我最讨厌这些骗子,直接进了妇人的家,问妇人怎么回事,同时看着那个比我还高的老骗子。
“没事没事。”妇人边说边把我往外推,还回头感激的跟老头客气,“大师屋里先歇会儿。”
“不早了,我们先告辞。”大师说完要走。这摆明是见人找茬开溜大吉吗,付生支开妇人,我拦在了老头面前。
“阁下有何高见?”老头倒是客气,但他的三个徒弟已经把我围了起来。
“把收的东西还给人家。”我警告老头。
老头看出我非善茬,但也小心,“敢问朋友拜的是哪路神仙?”
这是黑话我听出来了,但我不会回,就照直了说,“谁也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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