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他说了什么?”沈月然追问道。
吴十娘抿嘴笑道,“他自然不能把私会佳人一事说出来,他说了什么我这会儿也忘了,大概就是一个什么搪塞的借口吧。不过那时大家都想着拜月局的事,所以并未在意他的话。”
“那十九个道童全是事先经过占卜,每个人的生辰八字,当晚的站位、布局,都要与周家、金满堂合得来才行。一旦少了一个,就是乱了拜月局,破了吉兆,公公和婆婆不紧张才怪。”
“不过,三弟倒是个细心的。原来,他早就以防不测,将十八人的眺月局、十七人的望月局、十六人的祈月局全都事先逐一求来,并一一标注画下。在确定那个闹肚子的小道童的确无法上场后,他拿出画纸,征求公公的意见。最后公公决定,临时变动,采用十六人的祈月局,这才使当晚的拜月仪式准时开始。”
这样说来,周廉安与江燕学的嫌疑应该也可以排除了。
绿苏死在戌时,而拜月仪式开始在戌时,周廉安与江燕学夫妇如此在意这场仪式,没有道理不在现场。
又排除了两个人。
沈月然默默地掰起了手指头。
周家一共九个人,去掉四个,还有五个。
她面露愧色。
“虽然有险无惊,不过大家伙还是虚惊一场,月然听着,都要替相公汗颜呢。”
“那晚,岂不是累及大伙儿全都出动找相公?”
吴十娘道,“也不是全都出去了,反正我一直守在相公的身后,公公婆婆也脱不开身,祖母更不用说,整晚手持一炷熏香,念叨着保佑周家,保佑金满堂……”
她说着,瞥了沈月然一眼。
“咦,你对那晚之事挺在意的嘛。是不是三弟后来向你炫耀来着?”
“炫耀?”
沈月然笑着道,“哪有。”
五个人再排除一个,只剩四个。
“哪有?”
吴十娘见她这般神情,更加笃定她心中有鬼。
“还想瞒我,不好意思说吗?”
“那晚,公公可是对三弟刮目相看。从拜月堂回去的路上,公公破天荒地让出座位,唤来三弟同坐。哪像以前,我们坐车,三弟只有赶马的份儿。”
这个周岸则,谋害陈氏五年在先,后又受辱负重、费尽心思讨得周家人的欢喜,他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
沈月然的双眸忽明忽暗。
吴十娘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掩面,饮茶。
“其实,人,主要还是得自个儿争气,你说是不是?”
半晌,她冷不丁儿地冒出一句,替自己方才的话打起圆场。
有人作伴,日子似乎过得快一些。
吴十娘并不是每日都来,不过隔日总会来一趟,最少坐上一个时辰才会离去。
吴十娘言辞间虽然屡有轻视和傲慢,可却是个爽直人。吃着沈月然做的小食,用着沈月然教她的美白方子,瞧着铜镜中的自己一天天变美,对沈月然的亲近更甚从前。
而沈月然看中的正是她心直口快的劲儿头,但凡她想知道的事,只要稍微用些心思,这阵子全从吴十娘的口中打听到了。
两个人各取所需,维持着一段特殊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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