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里断断续续下了几场雪,地上净是雪水冻成冰碴子,走起路来咯吱咯吱。天还没黑,大街上就已经人迹罕至,商店早早闭门息业,小巷子里偶尔还会冒出几声鞭炮响,估计是按耐不住孩子们偷偷放着年储存炮竹。
拎着两袋年礼,陈远鸣没有带保镖,也没开那些惹眼拉风私家车,而是选择独自一人搭乘公交。他住地方离孙朗家不算太远,但是公交并不顺路,倒了两趟才到目地,花了足有4多分钟。已经很久不曾这么“浪费”时间了,雪化天又冷厉害,哪怕穿着羽绒服带着围巾,小刀子似寒风也把鼻尖、耳根冻得通红,但是相比寒冷和疲惫,多则是一种忙里偷闲放松感。如果不是因为太忙,谁又乐意赶时间呢?
只是门前站定时,一丝忐忑还是浮上心间。今天可是大年夜,就算对方邀请再怎么真诚,自己毕竟还是个外人,团圆饭这样场合难免尴尬,这年头家族观念可比后世要强多了,凑上来打搅,合适吗?
犹豫了片刻,陈远鸣终于还是抬手按下了门铃。单调铃音只响了几秒,门哗一声被拉开了,一个穿着花围裙身影劈头扑上。
“你小子!还知道回来!”
热浪随着那个身影一起袭来,房间中暖意瞬间融化了身上冰寒,陈远鸣再也压抑不住嘴角笑意,偏头躲开那只毛手,笑着冲迎上来妇人打了个招呼。
“刘阿姨,年好。”
“远鸣你真是,带什么东西啊,家里都吃不完!”嗔怪接过了沉甸甸两大包,刘芸瞪了一眼搂着客人亲热儿子,“鱼还锅上呢,小心糊了!”
“嘿嘿。”傻笑两声,孙朗用力拍了拍陈远鸣肩膀,“豆豆你瞧好吧,哥近学了好几道大菜,绝对让你一饱口福。先坐着啊,马上就能开饭!”
说完,他头也不回又冲进了厨房,捣鼓起自家年夜大菜。
“这孩子也不知哪儿学来菜谱,就会瞎折腾,远鸣你可别见怪啊……”虽然嘴里抱怨不休,但是眼中闪烁着骄傲可瞒不了人,刘芸笑着把陈远鸣让进了屋内。
还没坐定,从厨房又走出条身影,人还未至,声音就先传了过来。“哎呦,还真是豆豆啊,个子都长这么大了,不敢认啦!”
“晴姐。”陈远鸣又站了起来,笑着冲来人打了个招呼,“你才是越来越漂亮,都认不出了呢。”
“就你嘴甜!”那双跟刘芸只有三分相似眉眼顿时开心眯了起来,孙晴轻把手中茶杯摆了陈远鸣面前。“别傻站着啊,坐下!让姐姐好好看看。”
面前这位正是刘芸大女儿,孙朗大姐,孙晴。几年未见,原先那个扎着蓬松马尾、常年只穿工作服土气大妞已经全然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原本毛糙打结乱发被削成了俏丽短发,粗重眉毛精心修过,配上一双明亮大眼,居然显出几分飒爽英气。
由于长相随父亲,跟母亲和弟弟那种实打实好样貌有些差距,前几年孙晴很是低调,除了性格比较外向,穿着打扮根本谈不上风格。但是如今再来看,就连她身上这套居家服都简洁大方,把身体曲线勾勒恰到好处,再配上合宜发型和淡妆,整个人都变得靓丽抢眼起来。仔细端详着面前这位略显时尚女性,陈远鸣心慢慢落了下来,嘴角笑容也越发分明。
孙晴可没那么沉得住气,茶水递上、瓜子摆上、水果切上,风风火火一刻都不带停,还一边跟陈远鸣唠着嗑,询问他近情况如何。之前蒋涛那档子事发生时,陈远鸣只是轻描淡写跟刘芸他们扯了个谎,说自己要去外地处理些公务。谁知一去就是两个月,也够让人操心了。
如今被这样一追问,明知对方是关心自己,陈远鸣却只能心底暗自苦笑。他现身份和经手生意,早就不是这种小门小户该接触到了。这次威胁是真让他悬起了心,要知道现可是9年代中期,别说自己经历过两次绑架未遂,后世赫赫有名李氏绑架案就两年后发生,这种暴发户云集年代从来都是刑事案件高发期。与其被自己牵连,他希望这家人能够平平安安过自己小日子。
只是想法虽好,放聊天上,却明显有了一丝遮掩之意,太多话不能直说,也不愿作伪,就变成了圆滑太极。面对陈远鸣这种温文尔雅绕圈模式,孙晴忍不住看了自家老妈一眼,悄然心底叹了口气。
当陈远鸣打量孙晴时,孙晴又何尝不是打量面前青年。从那个三线小城市里走出来后,孙晴并没有耽溺单亲家庭沮丧或自哀自怜中,而是迅速跟母亲一起撑起了这个家。母亲南下进货时,她就家看店,母亲开了铺面,她就招呼人手前来撑起摊子。比起自家老妈那种细腻经营方式,孙晴为人处世手腕可能略显粗糙,但是魄力并不输给任何人。
山东开店那年,她就已经联系上了一家制作成衣小厂子,开始生产一些自产品牌,后来到了北京,被各式各样花花绿绿品牌和店面一晃,她立马就发现自己那点审美基础不够用了,就干脆利落选择进修,补充完善自己知识体系。只是学习越深,她就越发感觉到自己想做不是那种二道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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