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甚至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那个一说话就脸红的被她视作姐姐的女子,那个柔弱无骨惹人爱怜的女子,走得如此决绝。长歌觉得,绿衣不只是在为锦灰山庄执行任务,她是在为花绍打开心里的结。
这别离,竟让长歌心中酸楚,好像这一不见,便是永远。
长歌怔怔地看着绿衣消失在她的视线里,许久都没有动弹,仿佛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男子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也不去打扰她,只静静地陪着她消化着别离的愁苦,眼神中的超脱也随着长歌的出神柔软了下来,融成了一汪温泉。
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好似也动了凡心。
过了良久,男子才终于轻轻启唇,温柔地唤她:“长歌。”
“你就是天机阁阁主?”长歌问。
男子点点头:“正是,我叫阎天机。”
“阎天机?”长歌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长歌问。
阎天机笑了,眼角展开细细的皱纹:“你是不是记起我了?”
长歌仔细回想着,这个名字确实存在于她的记忆深处,可是她不记得曾经和这个男人打过照面。”
“我不认识你。”长歌摇头。
阎天机失笑:“也是,那时你还小呢,自然记不起我。”
长歌疑惑地看着他。
“相国还在世的时候,那时你大概……这么高。”阎天机伸手比划着,好像站在他面前的就是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小长歌。
“你认识我爹爹?”
“是啊,老朋友了,可是……”他叹息一声,不说话了。
“阿眠说,天机阁拥有天下的情报,你知道是谁杀了我爹爹吗?”长歌期盼地看着他。
“对不起,长歌,我不知道,”阎天机万分内疚:“我查了十年,却始终查不到,凶手像是消失了一样,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踪迹。”
“是啊,”长歌失魂落魄:“阿眠也是这样说的,整整十年,他也查不到一点线索。”
阎天机看着长歌额间的一点朱砂痣,心中顿起怜爱,语气也不由轻柔了很多:“长歌,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自然是好的,阿眠,花少爷,他们对我都很好。”
“秦牧眠……”阎天机皱眉道:“我不知他救你是有何目的,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对你很好,可是你也不能掉以轻心,要有所防备才是。”
长歌的脸立刻就冷了下来:“阁主说得好有意思,你与我初次见面,却要让我防备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你觉得我会相信么?”
阎天机仿佛知道她不会相信似的,不慌不忙从袖中拿出一个香囊,递给了她:“这是先皇驾崩当晚相国交给我的,他当时已害怕自己日后会遭不测,所以以此为信物托我日后照顾你,你一看便知。”
那是一只藕色香囊,上面绣了朵初开的芙蓉花,香囊里面放着一缕胎发。
长歌曾经无数次在爹爹身上见到过这只香囊,是娘亲手做的,芙蓉花代表娘,胎发代表她,爹爹心中装着她们,因此香囊从不离身。
赠人香囊,就是将她们母女托付,只可惜,她娘已经同爹爹一起去了。
“这香囊……”长歌已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下你可是相信了?”
长歌仍是警惕地看着他:“阁主……”
“你可以随芷姻叫我阎叔叔。”阎天机满目慈祥。
长歌自他目光中读出了与爹爹一样的爱怜,这才稍稍放松了戒备:“阎叔叔,对不起,我……”
“无事,”阎天机淡淡道:“我于你而言不过一个陌生人,你不信任我是自然,如今见到此物,你对我可还有怀疑之心?”
“既是爹爹之意,长歌便信你。”
“若是如此,你我接下来的谈话便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阎天机严肃地道。
长歌有些迟疑:“阿眠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阎天机斩钉截铁地道:“这关系到你的性命,除了你自己之外,谁都是不可信的。”
长歌看到阎天机面容严峻,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答应道:“那好,我答应阎叔叔,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阎天机道:“长歌,十年前相国府被人灭门,起因是传国玉玺失踪,先皇临终前身旁只有相国一人,所以便有人猜测先皇将玉玺托付给了相国。”
长歌道:“这些眠哥哥都已经告诉我了。”
阎天机丝毫没觉得诧异:“锦灰山庄势力雄厚,自然能打探到这些,可是有一件事情公子眠是绝对不会猜到的。”
“是什么?”
阎天机叹了口气,语气无比沉重:“长歌,先皇驾崩前已料想自己有朝一日可能为奸人所害,因此早将玉玺放置在我处,我原本是大瀛星宿宫的神官。”
长歌的心冷了下来:“可他们都以为先皇托付的人是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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