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命悬一线,夏侯眉妩再不管周围如何,没了命地狂奔了起来。
不断有人与她擦肩而过,剧烈的撞击惹得她几个踉跄,奔跑的步子也渐渐不稳,就在她脚底一软将要栽倒之时,忽然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结实的胸膛抵着她的额头,有淡淡的兰花香气飘过,唤醒她记忆中无数个拥抱场景,周围的尖叫和死亡已经无所畏惧,什么都微不足道,唯一值得在意的是,他来了,来接她回家了。
“眉儿,我来接你回家。”
泪水顷刻间涌出,夏侯眉妩抱紧了秦牧眠,在他胸前呢喃:“阿眠,我想你。”
他二人来不及小叙,秦牧眠将夏侯眉妩抱起便在黑暗中迅速移动,在这没有一丝光亮的地方,秦牧眠却能来去自如,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
他们仿佛走了许久,久到鼎沸人声都已消失,马儿的轻蹄踏出哒哒声响,车轮碾过荒原贫瘠的土地,夏侯眉妩才发现他们已经安安稳稳坐在了马车中。
光明便是在此刻来临了。
马车里燃了烛火,陈设仍是她离开时模样,秦牧眠此时正抱着她,低头看她略带苍白的容颜:“萧胡女可有欺负你?”
他那语气,像是三岁孩童被人抢了玩具,很是不满。
“没有,她对我倒是很好。阿眠,方才是怎么回事,为何那里瞬间便没了光亮?”
“不过是鬼谷先生摆的阵罢了,处在阵中的人眼前会产生幻觉,以为天地间都是黑暗,其实那里的篝火从未熄灭过。萧胡女对你的看管很严,我又不愿与她兵戎相见,便只能用此法将你救出了。”
“鬼谷先生果真名不虚传。”夏侯眉妩称赞道:“有他相助,一定事半功倍。”
秦牧眠笑而不答,很快转移了话题:“你可知萧胡女为何掳你至此?”
“不过是为了一个夙愿罢了。”夏侯眉妩想到萧胡女的眼神,道:“失去了先皇,她很寂寞。”
“你是说……”秦牧眠有些惊讶:“萧胡女和先皇……”
夏侯眉妩点了点头:“宫闱秘辛,不过是史书不愿眷顾的琐事,除了这故事里的人,谁会在意呢?”
“她虽是个可怜人,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用你来威胁我,这一点,我是绝不容许的。”
夏侯眉妩有些担心地问:“阿眠,你要怎么做?”
秦牧眠笑了:“很简单,入宫,与她谈谈,看她出的价究竟合不合我的心意。”
夏侯眉妩的目光一瞬有些黯淡:“情感也可以当做筹码的么?”
“有何不可?只要能达成所愿,天下万物皆可为我所用,自古帝王无一不是如此,先皇亦不是特殊。更何况,萧胡女已经将她的情感做了筹码,我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秦牧眠的话语总说得云淡风轻,好像这世上并不存在什么难事,他生来便该做王,高高在上如神明般不近人情的王。
自古帝王无一不是如此,哪个多情,哪个便输了。
夏侯眉妩的心隐隐有些刺痛,阖了眼睛靠近秦牧眠的怀中:“阿眠,我累了,想睡会儿。”
秦牧眠不答,和衣拥着她在床上躺了。夏侯眉妩的手在锦被下悄悄摸上了自己的肚子,那里的小生命也同她一起安睡,既平静又安详。她的眼前此时却忽然闪过一道血光,先时被秦牧眠捏着下巴强灌入堕胎药的情景历历在目,下体流出的殷红色的液体将她的裙染得血红,她徒劳而无力地撕扯着衣裙,可那小生命还是从指缝间缓缓流失,红色的,血一样。
身体里有个声音在呐喊,不能告诉阿眠自己有了孩子,绝对不能。
夏侯眉妩在满目血色中沉沉睡去,睡梦中仍不忘紧紧按着自己的肚子,仿佛只这样,她便能够保护这个尚未成型的小生灵。谁都不该伤害他,尤其是她的夫君。
夏侯眉妩睡得不安稳,满头冷汗,梦里始终呓语,秦牧眠看着不对,皱了眉去请冷煜过来为夏侯眉妩把脉,诊出的结果令他吃惊。
夏侯眉妩已有了三月身孕。
秦牧眠看着床上这让他既恨又爱的女子,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儿,可是仔细品一品,与上次不同,好像欢喜居多了些。他的心正慢慢接纳,包括这女子腹中那留着南宫家与夏侯家血液的孩子。
仇恨也可以化解,没那么难,不是么?
秦牧眠想着,掀开锦被,想摸摸那孩子,可眼前看到的一幕却令他震撼,夏侯眉妩的手紧紧的按在肚子上,将中衣攥得起了褶。秦牧眠刚想把她的手移开,岂料她的身子本能地向后躲了躲,如弓箭一般弓起,不再让秦牧眠靠近她分毫。
她要保护这孩子,即便是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亦要拼了命保护他。
夏侯眉妩这姿势,睡得极不舒服,秦牧眠狠了心要将她的手移开,她的手却攥地更死,一来二去,几个回合下来,反而弄疼了自己,夏侯眉妩纤眉紧皱,嘤咛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