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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已经精疲力竭了。
她将孩子抱入怀中,心中满满的全是初为人母的喜悦。那是个男婴,与秦牧眠眉眼都极其相似的男婴,是她和秦牧眠的骨血。
只是,这喜悦很快被惊恐淹没,因为这男婴紧闭双眼,不哭。
那是个死婴。
“长歌,把小孙儿给我。”
百里廉的声音再次飘来,夏侯眉妩还来不及拒绝,男婴已凭空从她怀中消失,到了百里廉的怀中去。
夏侯眉妩向他哀求:“爹爹,那是我的孩子,把他还给我,好不好?”
“长歌,我带他走了,等你百年之后,再来寻他。”
随着话音的落下,百里廉连同那刚诞下的男婴一起消失在了夏侯眉妩的视线中,天地间只剩下一片汪洋,以及在汪洋中浮浮沉沉的夏侯眉妩,孤独着。
“我的孩子,不要!”
夏侯眉妩惊坐而起,无边无际的海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的房间,她仍坐在驿站的床上,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个梦境罢了。
身上衣衫已被汗水浸湿,脸上一片冰凉,她抬手摸了摸,湿漉漉一片,是她梦中哭了。
她摸摸肚子,还好,孩子仍在。窗外有明月高悬,房间里可依稀看出家具的影子,她看了看身旁,秦牧眠不在。
他自夏侯眉妩打翻了药碗后出去,就再也没回来过。
此番回黎国,红袖没有跟着,被秦牧眠送去了穆天凰身边,如此深的夜,若不去侍妾的房间,那么他也只有一个地方可去了。
青楼哪里都有,可以让秦牧眠顺心的姑娘多之又多,他该是去了那里散心吧?
夏侯眉妩自嘲地笑笑,披了衣,难得觉得肚饿,她想出去寻些吃的来。
走廊很安静,没有房间亮着灯火,接连赶路,疲惫是理所应当的。夏侯眉妩本想唤了瑾儿来,却一时不知她宿在哪个房间,便作罢,想着自己下楼去找小二准备些吃的送上来。
走廊上点了几盏灯笼,燃了大半夜,此时已不甚明亮,她摸索着慢慢前行,空寂的走廊上行只听得她一人的脚步声,有些微回音。
啪嗒!
走了没几步,身后忽然传来异样的声音,夏侯眉妩停下脚步,四处看看,两边的房间个个门户紧闭,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走廊里很冷,夏侯眉妩紧了紧身上衣服,继续前行。
啪嗒!
再一次,声音很清晰,从夏侯眉妩右侧的房间里发出,那里黑黢黢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夏侯眉妩走上前去敲了敲门,想知道里面住的是谁。
没人回答,但声音却更响了些,由最初的微弱的啪嗒声,演变成了剧烈的撞击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拖动,沿途遇上障碍,被障碍物生生绊倒,空气中还夹杂着些微的呻吟声和哽咽在喉头的呜咽声。
曾经在枫林山中听到的指甲划过木板的尖利声响,便在此刻响了起来。
这个房间里一定有问题。
夏侯眉妩用力推了推门,门好似被人从里闩上,夏侯眉妩只得再敲了敲门,低声问:“有人么,是谁在里面?”
依然没有回答,房中的一切声响忽然戛然而止,让周遭显得越发静谧了。
夏侯眉妩探头向门缝中张望,房间里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瞧不见,却让她觉得身上没来由一阵发毛。
呼!
从门缝中忽然呼出一道凉气,像是某人的喘息,正喷在夏侯眉妩的脸上,纸糊的门窗上突然间现出一个黑影来,一只眼睛布满血丝,正隔着门缝与她对视。
走廊上一阵阴风吹过。
夏侯眉妩惊得连连后退,没提防一脚踩住裙裾,向后倒去。
她倒进的,是一个带着清香的怀抱。
“我竟不知,原来阿眠娘子也有晚上外出散步的习惯。”
戏谑调侃的声音,玩世不恭到极致。夏侯眉妩回头去看,花绍一袭红衣,穿戴得整整齐齐,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目光里满是笑意。
“花少爷。”夏侯眉妩如看到了救兵,指了指房门:“你来得正好,这房间里有奇怪的声音,还有人影,你快帮我把门撞开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
她的话引得花绍一阵发笑:“哎呀,阿眠娘子,这可使不得,这房间里除了檀柘便是行李,你若想进去瞧瞧,敲门就好了。”
说着,修长的手指叩上了门,轻敲了三下。
“来了。”随着房间里一声答应,门开了,走出来的,自然是檀柘。
“花少爷,夫人,如此深夜,是找檀柘有事?”
花绍抿嘴一笑,指了指夏侯眉妩:“阿眠娘子听见你房间里有奇怪的声音,觉得不放心,所以过来瞧瞧。”
“奇怪的声音,我怎么没有听到?”檀柘很是奇怪:“夫人可是听错了?”
夏侯眉妩探头朝房间里看了看,房间里没有点灯,只一抹月光,可看见几口大箱子整齐地摆在屋中,正是他们随行所带行李,除此之外,没有值得奇怪的地方,亦没有方才听到的怪异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