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娘托了人给我送来的。”沈茂群随意答道。脑海里勾勒出自己在京城的家来。“也有些年头没回去了。”所以他不敢不谨慎,若是许半青有什么事,皇上必然要问罪的。太子已经殁了,三皇子也残了,六王爷家里只得一个独女,皇上亲近的人里,只有许半青一个健全的男子了。
从前他不知许半青身份,只觉得皇上待他太过亲密了些。此刻想来,便是从前对太子,皇上也从未如此亲近过。只是皇上却从未在人前公开许半青的真实身份,又不知是何用意。沈茂群就是在赌,赌皇上会对许半青委以重任。只是若是皇上只叫许半青做个闲散人,那他就是赌输了。
商议之下,只派了三千人,保护皇亲国戚嘛,又是战时的边关,三千人不算多。日后就算旁人追究起来,也不算什么大的过错。
“怎么了?有心事?”顾一群是到了凉州才与沈茂群相识的,因他无甚城府,才逐渐往来起来。二人无事时也常饮酒聊天,至于范泰吉,毕竟年纪大了,又总是仗着自己资历老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二人都不愿到他跟前去。此刻见沈茂群心事重重的样子,就随口问道。
沈茂群想了想,就问道:“顾大哥,太子殁了。”
“哦?”顾一群饶有兴味的挑了挑眉,暗笑起来,太子若没事,谁又会好端端的议论谁做储君?这个老沈,真是糊涂了。顾一群自然是早就得了信的,不过邸报上没说,他也不能到处去说,岂不是暴露了他在京中的暗线。只是沈茂群向来不关心这些事的,今天却两次三番的提了起来,便知他的心事与宫中有关了。便故意引他说话:“不是还有三皇子嘛,你又不是太子党,怕什么。”
沈茂群嘴唇瓮了瓮,到底是说了出来:“听说三皇子一条腿受了伤,落了残疾。”瘸子当皇帝,可没有这个先例。别说是瘸子了,野史上还传某任皇后生下的大皇子,因脸上有一颗黑痣,被当时的皇上认为有碍观瞻,一直不喜,最后立了贵嫔生的六皇子为太子。最后皇后带着大皇子上吊死了。
顾一群就有些吃惊,三皇子的事他也有听说。却没想到连沈茂群都知道这件事了。思忖起来,难道皇上并未为三皇子遮掩此事?怀仁帝只得两个儿子,太子已经殁了,也就不提,只剩下三皇子一个,又是残了的。这消息若是被外面知晓,恐怕大淮又要乱起来了。放任两个皇子的事外传,委实不似是怀仁帝的风格。想着,顾一群又忧心起来,难道宫中还出了别的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便十分讶异的问道:“邸报上并未提到太子发丧的事,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沈茂群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若是说了白炎锡告诉他的,又要牵扯出一堆事来,有些不知怎么说。
顾一群就自以为意会的笑了笑,笑容怎么看怎么暧昧:“真是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家里人也不给我递个消息。”
在外做武将,品级高些的,家人都留在京中的。这是朝堂上的规矩。只是顾一群此言却是暗指他留在京中的眼线。
沈茂群哪里晓得他那么多弯弯绕绕,只叹了口气:“估计开春要选秀了吧。咱们大淮也有三年未曾选秀了。”
顾一群心底就一动,他家里正有个女儿,叫顾艳秋,今年十四岁了,正能赶上明年选秀。只是还要谋划一番才是,面上也不显露,只道军中还有事,就退了出去。
沈茂群兀自叹了口气,又纠结了起来。他并未对顾一群说,皇上还不肯纳妃,开春选秀什么的,还是没影的事儿。他此刻烦恼的却是更大的事。他心底隐隐有个念头,却是不敢说,甚至连想也不敢想的。皇上快四十岁了,便是纳妃,又能怎么样呢?宫中除了太子和三皇子,也不过还有几个公主罢了,俱是不受宠的。丽嫔独占恩宠七八年,仍是无所出。
像万家,借着丽嫔的光,在京里几乎横着走。又能如何?一朝皇位换了人,丽嫔膝下无子,也不过是能得个体面。日后谁还记得他家的荣耀?而自家,从前也是体面的,不过怀仁帝登基后,就不大看重他家了,不过是因为沈家从前与当时的太子来往甚密。百年氏族,虽是未倒,也不过剩个空壳子了。
但若他想的那件事能成,则又是另一番局面了!
只是许半青毕竟不姓尤……
这些他早前就和几个亲信商议过了,大家都觉得值得一搏。只是不好做的太明显了。他又实在吃不准许半青自己是作何想法。不过往深了想,许半青非要插手凉州的事,未必心里没有过想头。
得民心者得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