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拘在这一时。”白炎锡心底突然柔软了起来,眼前浮过激情之时见到的,许半青细弱的肩膀。“要你担着这么多,苦了你了。”
许半青似乎真觉得有点冷,裹了裹身上披着的外袍:“还不都是我自找的。”这会儿她倒不推给白炎锡了。
往常她一烦躁,就说是白炎锡逼着她接这个烂摊子。白炎锡微微一笑:“是你心中有天下。”
“得了吧,旁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许半青话音未落,就连着打了几个喷嚏:“谁叫我心太软呢。”当年若是狠下心来不管那些不相干的人死活,未知如今是何番情景?想必此刻依旧与刘依纯在大漠跑商吧?不,若不是她当初多管闲事,连刘依纯都不会认识。
白炎锡却没注意听她后面的话,双臂一伸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你受凉了,快去躺一会儿,待会儿出发之前喝点姜汤。”
听着他的关心,许半青微微撇了撇嘴角,事到如今,还想那些做什么呢!双手主动环住白炎锡的颈项:“炎锡,幸好还有你在身边。”不然,也许她也撑不住了吧?
随着话音呼出的热气喷在白炎锡的耳边,白炎锡就觉得耳根又发烫起来,万幸黑暗中,想必她也看不到。大跨步来到侧间起居处,将许半青放倒在炕上,拖了一边的锦被裹住她:“你先休息一阵,我去给你要姜汤。”
才一起身,却觉得袖口一紧。
“白炎锡,陪我说会儿话吧。”许半青微弱的声音传来。
难得的任性。
白炎锡无奈,只得拖了鞋子,侧躺在一边,小心翼翼的不要压到她。许半青却拱了拱身子,侧身倚在他身边,将头靠在他肩窝上,声音就有些闷闷的:“你说,以后要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白炎锡心底闪过疑问。不等问出口,又听许半青道:“那些女子,就这样进了宫,以后的一生该怎么办呢?我的一生又该怎么办呢?”她以男儿身登基称帝,后/宫自然不能空虚,她都明白。可是就这样放任那些女子在宫中干耗青春,她心里又觉得过意不去。
就算能过得心里这个槛,以后呢?纳妃不过是为了子嗣,她怎么让宫中女子有所出?她不但不能履行为人夫的义务,还得防着那些女子,不能叫她们近了自己的身。
白炎锡默然。这的确是一个无解的难题,即便是从宗室家里抱养一个婴儿,又怎样才能瞒过众人耳目呢?即便有个皇子,宫里也要查是哪个女子所出……想到孩子,手指便无意识的在许半青平坦的小腹上抚过。她,也许有一天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吧?到那时,怀胎十月,又如何遮掩呢?
许半青却突然撑起身子,低头凝视着他道:“你还是觉得余湘婷信不过吗?”
白炎锡的手指就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才答道:“我正派人去查她从前的事。”余湘婷这个女子,表面上是沈茂群的义女,但白炎锡可不觉得她就那么简单。许半青曾说,余湘婷在凉州府很是遇到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却是被她轻描淡写的摆平了。表面上似乎这个女子有些手段,但往深了想,若是背后没有人指点,她一个弱女子,哪里去寻那些帮派上的人来帮忙?更有甚者,若是没有人出面做保,单凭她一个弱女子,即便是有些银子,那些帮派都油精一样的,会为了她那点银子去得罪人吗?
听白炎锡没否认,许半青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揉了揉眉心,又道:“要不然,就让苏薇去做吧。”许半青的意思是说,叫苏薇生下一个皇子,倒也未尝不是个好主意。只是苏蔷现今还在万家的手里,若是叫苏薇得了势,难保万家就没什么想头。当初丽嫔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虽然先帝没有深究,但许半青和白炎锡都曾怀疑过,丽嫔在当年平凉王谋反一事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白炎锡侧头想了想:“是个好人选。只是须得给苏蔷寻个婆家了。”
许半青的眼睛就亮了亮,她是听朱立升提起过朱永升与丽嫔有首尾,才会怀疑到这上面去的。白炎锡又是从何知晓的呢?
当年平凉王谋逆一事,因还在京外就被周大川反了水,想来朱兆松所谋应该还不曾完全浮出水面。许半青也只是猜测,朱永升与丽嫔的关系会不会就是朱兆松留在京里的一步棋。然毕竟没有证据,当年知道此事的人,除了苏氏姐妹,也都已经死了。丽嫔又死的突然,许半青便不忍再追究。但真的要用人的时候,却不能不把这些事考虑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