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朱立升也是神色复杂,抬了抬手,又落回桌边拿起茶碗抿了一口:“确实是很久了。果然是世事变迁,总是在人意料之外。”
许半青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说,张了张嘴,最后化成一声苦笑:“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有的人没死,也和死了差不多。”朱立升也有些唏嘘。“竟然过了这许多年了,你好像又长高了。”
二人竟然寒暄起来。然到底不止是隔了一张面具,还有那些血与泪的过往。即便是眼前都还是熟悉的面容,谁又能说对方就还是曾经的那个人呢?即便是曾有过的爱恋,随着时间的流逝,又承载了那许多权势之争。
听着白炎锡在身后的一声干咳,许半青突然觉得,自己是来错了。
她问自己,她想见朱立升,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想找回当年的那个人吗?那未免太过可笑了些。人一生中的际遇也许不能够去选择,然成为一个怎样的人,做怎样的事,却是全在自己的本心。最后,许半青几乎是仓皇而逃。不知是逃避朱立升的视线,还是逃避那曾经天真的自己。
中秋临近,云飞回京述职了。
也算是同生共死的经历,许半青自然乐得面见故人。倒是云飞有些局促。当日不过是依着沈茂群的命令帮了她一把,自己都没想到她会有今日的造化。倒是有些担心自己是否有过失礼之处。
许半青哪想到那许多,见了云飞,便堆了满面的笑意:“云副招讨使,真是好久不见了,在凉州一向可好?”
“劳皇上惦记,自议和之后,便不曾有过战乱。甪杨镇上聚集的那些村民也都各自回乡了。”想到那些民风淳朴的村民,云飞也会心一笑。许半青不知道,自她登基之后,那些村民听说她成了皇上,都是与有荣焉一般。逢人便说自己见过当今圣上,皇上还喝过自家的水,吃过自家的饭。甚至还有人捧出自己的儿子来,说是皇上抱过的。
争来争去,那些村子都是和许半青打过交道的,到最后谁也不服谁,到底是偃旗息鼓。只是很有几个村子在村里给许半青建了生祠,隔三差五的,也去供奉一番。
云飞捡了几件趣事说给许半青听,自然也不乏夸夸之词。也确实把许半青给逗乐了:“这些村民,倒是十分可爱。”
云飞知道自己拍对了马匹,也不似方才那样紧张了。便正色道:“那些村民最是纯朴,谁对他们好,他们都记得一清二楚。也是皇上爱民如子,才能得了他们的尊敬。”
许半青当日倒不曾想过这些,她只是觉得,实在是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再有人无辜受死了。又聊了几句乞颜人进大淮学徒的事,许半青就推说累了,“苏昭仪素闻云副招讨使威名,对西北之事十分关心,你不妨去问个安。”
云飞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去了丽景苑。
苏薇听说他今日进宫,早就准备停当,见了云飞仪表堂堂,便有些合不拢嘴。觉得天气从未有一天像这样好过。随意聊了几句,心里已是定了几分。等云飞糊里糊涂的出了宫,便匆忙赶去上书房。
许半青见她笑眯眯的样子,便知道她心里认同了云飞。“你如今也是一宫之主,怎的这样沉不住气了?”
苏薇就跺脚,娇嗔道:“皇上,奴婢也是心里没底,云副招讨使英雄出少年,不知道看不看得上家姐呢。”
“苏昭仪亲自开口,难道还有人敢不允吗?”许半青是铁了心要把苏蔷和云飞送做堆。甚至若是双方都愿意,日后将苏薇也送入云家,也不是不可。
苏薇就低了头:“还不知道云副招讨使的意思。”
许半青就怔了一怔。是了,她怎么忘了问云飞的意思?抿了抿嘴,还真是当皇帝当久了,还真以为天下人都会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了。这样可不好。迁怒的瞪了眼白炎锡,都是他,她想做什么,都能和他商量,倒惯出这样个性子来。
白炎锡被许半青瞪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了她。
等到苏薇走了,看许半青还闷闷不乐的,就问道:“你可是舍不得云飞了?”
许半青“扑哧”一声笑起来:“这都哪跟哪啊?你想到哪去了?”见白炎锡虽是勉力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才知是玩笑话。又低了声音道:“我总觉得,这几年自己的性格也变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