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做这种梦,我惊醒之后,浑身都被冷汗打湿了。
我不太相信迷信,可是我还是不安起来。
这天夜里,我正睡得香,手机忽然振动了起来,我拿起一看,魂都几乎飞出去了,居然是我妈!
凌晨四点,她给我打电话,一定有急事。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接了电话,原来是我妹妹昨晚发了高烧,一直不退,现在整个人都有些抽搐了,于是我妈便让我来接一下,准备给妹妹送城里来住院。
她已经带着妹妹坐了邻居家的车往城里赶来,要我去跟杨彩虹她爸说说,联系医院的事情。
我一口回绝了,我才不会去找那一家人面兽心的混蛋。
“你不找你姨父,你找谁啊你,现在看个病要是没熟人,都没办法治好!”我妈在电话里带着哭腔的声音,让我又担忧又恼火。
我马上想到了冯艳坤,他现在可能在值夜班,正好。
安慰了我妈几句,我便给冯艳坤打了电话。
冯艳坤确实在医院值班,一听我说妹妹发了高烧,他马上就出来了,跟我一起到医院门口等我妈他们。
凌晨的街道很安静,风吹来,有些冷,现在已经十月了,秋意越来越浓。
“别担心,没事的,周医生今晚值班呢,我都给安排好了。”冯彦坤拍着我的后背,轻声安慰道。
我点点头,冲他感激地说了句“谢谢”。
小孩子生病这件事很常见,但是妹妹第一次生病这么严重,需要连夜送到城里来,我还是感觉有些担忧。
我们一家人很少生病,可能关于疾病,我们的思想都比较松懈,现在忽然来了这么个事,谁都会觉得措手不及。
很快,妹妹被送来了,冯彦坤跟我妈打了个招呼,便一把抱起妹妹,飞身跑进了医院。
前前后后都是冯彦坤在忙碌,我根本就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干嘛,我妈更是,一直站在旁边揉眼睛,连医生问她妹妹之前的情况,她都说了半天才说清楚。
妹妹因为高烧引起了脑炎,估计要住院一个周左右。
我妈将我拉到走廊上,愁眉苦脸地说道,“李恋,一个周啊,这也太久了,你问问医生可不可以早点回去,拿点药回去吃。”
我无语地摇摇头,不行,脑炎要是处理得不好,会有后遗症的,医生刚才也说了。
我妈无奈地皱着眉头,那我家里的那些农活谁来做啊?你爸是绝对不可能回去的,他现在连影子都没一个。
我特别生气,难道就为了家里的那些猪啊庄稼啊,就不顾妹妹?
我妈想了半天,还是不肯松口,坚持要回去治疗,说是开了处方带妹妹到乡卫生院治疗就好。
“我请假陪着她好吧?我就不明白了,难道妹妹的性命就比那些还重要,你这样的妈真让人头疼!”我气呼呼地吼了一句,刚要转身走,冯彦坤却已经走了过来。
冯彦坤扶着我妈的胳膊,柔声安慰道,“阿姨,没关系的,你要是忙的话就回去,妹妹我们可以照顾好的。”
冯彦坤,没事,你不用劝她,我会处理的。
我拉了一把冯彦坤,他还是没有松开我妈的胳膊,跟我妈很耐心地聊了半天。
我妈在医院待了几个小时,便要回去,我一把拉住了她,“这么急就要走?猪能饿死?地里的庄稼能枯死?”
这次我是真的心寒了,我妈根本就是一个生活在土地里的女人,她跟那些庄稼牲口的感情,都比对我们还要深厚,我无言以对。
“可是我要回去拿钱啊,这得花很多钱吧,我看要是不够的话,还得去找人借点。”
我生气地拽了她一把,我爸呢?这钱难道就不应该他出吗?
问了半天,才知道我妈居然都没跟我爸打电话,说是怕影响我爸工作。
看着她眼角的鱼尾纹,我心里说不出来的酸涩。
我给我爸打了个电话,把妹妹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描述得很严重,让他赶紧过来看妹妹。
挂了电话,我妈就开始埋怨我,“你爸这么忙,你怎么给他打电话了,你这个孩子真是不听话,怎么能让他担心呢!”
我看着她,从无言以对变成了哭笑不得。
下午,我们一家四口团聚在了病房里。
我爸交了住院费,给了我妈一些钱,交待我来照顾妹妹,他已经跟内衣店老板娘说好了,让我请假。
就这样,在医院里待了不到两个小时,他便开着车将我妈送回去了。
我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这还有一点点家庭的温暖吗?看着床上病病恹恹的妹妹,我觉得她很可怜,至少我已经长大了,而她还要在这样的家庭里生活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