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有数人伏地请鉴,正在李昰应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伏地的金允植的话声则缓缓传出。
“那便不展租界便是了!”
在众臣的诧异中,他继续说道!
“展界所为者,无非只是为新政不为民扰,租界者虽租予中国,为我朝鲜之甘愿,然洋夷骄蛮届时必定以为均沾,洋夷非我朝鲜之宗主岂能均沾!”
金允植的话说的倒是让事大极深甚至可以说顽固的李昰应深为赞同,他亦同样反对改革,但却也深知改革不可避免,唐大人于朝鲜之任,就有改革之命,其自然不会违命,这阵子其之所以未提此事,恐怕还是因外交牵绊,现在日本人和欧美洋夷皆撤出汉城,外交已然无虑,那下一步必是推行新政了!
面对无法阻止新政的现实,他也自然只剩下一个心愿——把新政限定在一定的范围内,就如同清国一般。也正因如此,他对租界的感觉才是极为复杂,一方面,他亦深知扩大华租界,任由统监府于租界内主持新政,如此一来自然于国自然无扰。可另一方面,这扩大租界却又有诸多后患,如日英俄法者于朝鲜皆有租界,若一意效仿,又如何阻拦?
只见他不露出声色问道:
“若不展界,那又如何令新政不为民扰?”
“回大院位大监,将仁川设为新政特别之区,交由统监府于新政特区内试行新政。”
金允植的一句话,只让李昰应与朝中众臣无不是于唇间重复着这句话,有些人甚至联想到清国朝廷原本有意委唐浩然往台湾试行新政,若是于仁川设特别之区行以新政,自然可达到与民无扰的地步,再则,又何阻止各国洋夷借口华界展界扩展租界。
“大院位大监,臣以为此议可行。”
“大院位大监,臣等以为此议可行。”
大殿上此起彼伏全是这样的赞同声,而稍待思索,只听到李昰应说道。
“既然众臣以为此议可行,那即将此议交往统监府,待唐大人决断!”
每日朝议后,朝议章程皆会呈文于统监府,这是根据新约做出的约定,朝鲜但凡决策皆需交由统监府附属,这是统监府全面插手朝鲜国政,虽无监国之名但却有监国之实,只是无须上朝监国罢了。
“金大人,今天您可是一语定乾坤啊!”
在朝议结束后,金弘集瞧着金允植,笑说道,作为领相,早在两日前他即于南别宫与唐浩然商定此事,若是今天之事再遭反对他才需出面支持,之所以如此这般,全是因其于朝中众臣中最为亲华,用一些开化党人的话来说“其亲华言行令人作呕”,非到迫不得已,自然不便表态,而今日这件事可以说进行的极为顺利。
“领相,这事不还是你我共同协力的结果!”
金允植的唇角微微一扬,冲其笑道,然后他又把声音微微一压,冲着领相说道。
“领相,昨日与南别宫,唐大人与下官交待了另一件事……”
就在金允植轻声同金弘集说着另一件事时,刚走出勤政殿的郑范朝这位前左领政,在大院君主政后流放众官员后,唯留下了他,不过却降为六品的司宪府监察,此时瞧见这两位于一旁窃窃私语状,那眉头便是一皱,忍不住冷哼道。
“金大人还不往南别宫领赏,还待何时!”
他的这一声冷言,只让众臣脸色无不是一变,虽说朝鲜事大五百年,虽是亲华更自许“中华”,且心甘情愿的作中国的藩属,可骨子里却还觉得自己是朝鲜而非中华,这领赏之言,岂不是说其有负王恩,是狐媚蝇附之徒?
就在众人瞧着金允植如何回答时,却瞧见他先是一怒,而后又是一笑,冲郑范朝笑道。
“小国事大自当无一丝懈怠,上国亦待之以内服,小臣者自当遵之,何有请赏之言,再者天官若有赐,小臣焉有拒之之理!”
金允植的话说理直气壮,以至于让旁人全是无从反驳,这事大亲华是朝鲜之祖训,国策,焉能因一言而废,若是说此便是狐媚蝇附,那岂不说大家的祖宗连开国之君也是狐媚蝇附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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