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十章（5）

    真相二字最残忍——秦香知道,一个李墨辰就已经足够毁了一切，没想到的是,原来被掩埋的秘密，竟然接踵而至。

    众将士如潮涌般从她身边接踵而过,秦香就那么站着，看着李墨辰,动也不动。她难以述说真的看见他时的那种震惊，是开心,开心他没有死还活着,却也是绝望,绝望他果然是奸细。

    顾斐然轻轻凑到李墨辰耳边说了句什么，李墨辰斜扯着嘴角冲秦香一笑，快步向她走去。秦香怔怔地望着他，眼前的人，除了双手被反绑着，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任何的不一样。他笑起来还是那么温暖阳光，他的眼里对她还有关心，除了身份，他分明还是那个墨辰哥哥。

    “很意外吧，我没有死。”

    秦香张了张嘴，一颗眼泪就从眼眶里掉了下来。“你究竟是谁。”

    李墨辰依旧挂着笑，“我是黎湛，一直都是。”

    她多怕听见他说出这句话，可他还是说了。秦香举起手，想要一个耳光甩下去，却始终下不了手。

    顾斐然走过来，轻轻按下她的手，却仿佛不愿再多看李墨辰一眼。“先回大帐吧，相信有人比你我更想见到他。”

    陆瑶。

    想到这个名字秦香心里更痛，她看着李墨辰的笑脸，忍不住不去责问。“你这个样子，你要陆瑶怎么办？你一会儿见到了她，你要怎么做？我不信这么多年来你对她没有感情，你对得起她吗？”

    李墨辰没有说话，笑容微微有些僵硬。或许对他来说，什么都是假的，然而与陆瑶的那一段感情，却是年少岁月里最真实的过往。

    “走吧。”顾斐然拉着秦香向前走，李墨辰顿了顿脚步，便也跟了上去。事情总要有一个交代，就算不能全然水落石出，有些话有些事也总该说清楚。

    靠近大帐的时候秦香就看见了赵谨与陆瑶，显然，他们也已经看见迎面而来的三人了。赵谨不动声色，直勾勾地盯着李墨辰，好像要把他看穿一般。陆瑶则面无表情，半晌之后开始苦笑，笑得秦香不敢再去看她。那是心里痛极了才会做出这样的反应吧，因为痛得哭不出来，只能笑自己曾经为什么那么傻。

    “进去再说。”最后还是赵谨开了口，五个人才相继走了进去。

    屏退左右，营帐里寂静无声，仍然没有一个人开口。也许一开口，就要直面不堪的真相，就要告别从前的所有。

    “你们把我绑来就只是想看看我是死是活吗？”竟是李墨辰打破沉默，好笑地看着大伙儿。“有问题就赶紧问，我可不知道夏国救我的人什么时候会来。”

    “好，我只问你一个问题。”陆瑶缓缓走他跟前，如水双瞳定定地望着他。“你告诉我，你是谁，我爱了整整六年的人究竟是谁？”

    李墨辰神情黯然，眉宇间有些抱歉的意味。“陆瑶，是我对不起你。”

    “不，不用对不起。”陆瑶摇着头，还是苦笑。“你只要告诉我你是谁，告诉我就够了。”

    李墨辰皱了皱眉，撇过头道：“我是黎湛，从出生到现在，我一直都是黎湛，父皇的好儿子，夏国的三皇子。可是陆瑶，”他看向她，眼里的情意却不假。“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在这一件事情上，我没有半刻骗过你。”

    陆瑶笑出了声，“黎湛……你告诉我，就连你的名字都是假的，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的感情是真的？你不觉得可笑吗？”

    “各为其主，这个道理你该明白的。”

    “那从一开始就不要招惹我。”

    “对不起。”

    陆瑶闭上眼睛，却没有眼泪滑过，哀莫过于心死，流不出眼泪才是最悲伤的时刻。

    秦香看不下去了，冲上前将陆瑶挡在身后。“你混蛋！你早就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你怎么还忍心这样伤害她？你说啊，你说这不是你自愿的，你说你是李墨辰，你不是黎湛，你不是……”她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抽泣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索性抱着陆瑶就哭起来。

    李墨辰，或许该说是黎湛，亦闭了闭眼。“香儿，我也是真心把你当妹妹的，如果不是隔着家国仇恨，我愿意永远都把你当做妹妹一样疼爱。”

    “可是你骗了我们那么多年……”秦香吸着鼻子，咬牙道：“难道你一句对不起，难道你现在轻轻松松地站在这儿，我们就能原谅你吗？”

    “何况朕不相信，你在靖国这么多年，只是探听消息，别的什么都没做。”赵谨冷冷看着他，指关节握得发白。

    黎湛收敛了方才的愧疚，同样冷笑着回望赵谨。“是吗？那你觉得我做了什么，不妨说出来听听。”

    “你一定要我现在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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