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苟经理破门而入时,柳母正在敞开的厕所间洗床单,她不习惯用洗衣机,认为还是手加洗衣板洗的放心干净。睍莼璩晓她要把床上床下整理干净后,再携女儿回家。
柳母五十出点头,是属于那种不显老的长青藤般的女人。苟经理进门后对在洗东西的柳母扫视了一下,进了客厅,他做了下鬼脸,咬着艾椿的耳朵:“还可以么!四十多点吧?长得不错啊!”
“亲戚!”艾椿把苟经理让进书房。
“很希望你这样的亲戚多一些!”苟经理揶揄道。
“你不看我们是两辈人?”
“只要合得来,三辈四辈有何妨。”苟掏出一支熊猫点上,“你早该找一个洗衣做饭说话的,你大概还有所等待吧,等待年轻的?现实点好。今天我请你们吃饭,以后让嫂子弄家常饭菜招待我,还是家常饭菜对身体有好处啊!”
苟经理的到来柳留梅还不知道,正在睡觉。肛门手术虽不大,毕竟是手术,疼了几天,这两天趋向痊愈,就想睡觉,她打开寝室门后,去盥洗室洗漱完毕稍加整理后,经书房门口时正同苟经理四目相遇,两人过去从没碰过面,苟经理压根没想到出现的柳留梅才是艾老头实际上的多年搭档。
柳留梅很大方的给苟经理和艾椿各泡了一杯茶,转身走了。
“小亲戚。”艾椿很自然的说。
“好个气质!”苟轻声的惊叹。
“你总是好下判断,才一照面就能看出人家的气质?”
“气质不需要研究,是一种直觉。红楼梦中宝玉同黛玉初次照面,不是互为惊叹么?其实那是气质互为逼人,这一点许多红学家忽略了。”这话被柳留梅听到,心想这个男人懂《红楼梦》,而且有另见,不俗。”
柳留梅见自己还穿着睡衣,忙去卧室收拾自己。
艾椿告诉苟经理,母女二人是来市里动手治便秘的,是老伴的表姨妹母女,女儿正在读研究生。对不知情的人,艾椿早已经学会不动声色地介绍柳留梅。真作假时假亦真。
苟经理喝了一口茶,才言归正传:“你知道紫娥的丈夫出车祸死了。”
“不知道啊!可是真的?”艾椿有些吃惊。
“我从我那另类儿子那里得到的信息。前几天他回家问我要钱,我见他的衣袖上别了一朵小黑花,我吓了一跳,一问他才告诉我紫蛾的丈夫去她女儿那里,客车同货车相撞,当场人受重伤,可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
“那该去看看紫蛾才是啊!”艾椿说。
“我让儿子送了一万去,可是紫蛾又让我儿全数退了回来。我想让你再把这钱送给她。”
“那你还不了解她。她是被你莫名其妙解雇的,不收你的钱在情理中。”
“怎样才能消除她对我的成见?我想娶她的念头现在是更强。原来她还有个名义上的丈夫,现在这障碍没有了。”
“老兄,一年之内你莫提这档子事,人家热孝在身么。”艾椿想起自己在老伴下世不久,去陶城向秀求婚的蠢事。
“我担心夜长梦多。她这号正当中年风韵依旧聪明能干的女人有市场。
艾椿苦笑着:“ 你们商人三句不离市场。”
“教授,我骨子里还是担心儿子的命运。”
“你没看到英国79岁的女演员吉纳-洛罗布里吉达心态依然年轻,嫁给了45岁的地产商这条新闻?你不是说,两人只要合得来,年龄差距再大也是正常的吗?”
苟经理无奈的笑了起来“阿弥陀佛,但愿这事不要落到我儿子身上!”
艾教授心想,紫蛾为什么没有告知他丧夫的事呢?
中午,苟经理无论如何要请吃。
“下午我们准备回家,不能去,谢谢经理了。”柳母托词说。
“吃完饭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终于拗不过苟经理,去了市里一家酒店。
菜没有上之前是喝茶,这种时候是没话找话说。“手术还可以吧?”苟经理的眼神对着柳留梅,还没等回答,他又把眼球转向艾椿,“你早不跟我说,我有个朋友是这里治肛肠病的行家里手。”
“打出的广告都说是专家,可没有一家广告不是夸大的。我最讨厌那些医院在电视上连篇累牍的由所谓的专家穿着白大褂很专家似的在吹嘘。”艾椿说。
“我这个朋友从不打广告,我的便秘手术就是他做的,这已是七八年前的事了。”苟经理说。
“手术后还好吧?”柳母很关心的问。
“效果还不错。当然要注意饮食。没动手术前经常是四五天便秘,没便秘的人不知道这毛病的苦处,那时能痛快的解手,觉得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柳留梅笑了起来。
“我动手术前,去市里两家大医院咨询过,其中一家的肛肠科医生只是问了下便秘情况,给我开了些主泻的药。我问手术后能不能好些,他说你想手术也可以,模糊其辞。我看旁边又站着几位是医学院的实习生,我就决定放弃这家医院。后来去了另一家公办医院,肛肠科主旨医生看来五十多岁了,医生脸上的沧桑往往给患者信任感,老医生很认真,给我做了细致检查,很肯定地说要手术,他在纸上把我那病变部分画出来。我问手术后会不会有后遗症,我担心手术后弄不好是否会走向反面,控制不住就坏事了。控制得太死不行,控制不住更不行吧!老医生说不必担心,手术后至少能缓解便秘。老医生坦率地告诉我,他不是本医院的在编人员,他是院长请来承包肛肠科的私人从业医生。后来我征询该医院一位认识的中医科主任医生,他很神秘的带我到医院门口,指着一侧墙上的本医院专家介绍栏目说,你看,这里没有肛肠科专家的位置吧!他不承认肛肠科有专家,建议我要慎重。”
“这正如你的企业没有在本市企业50强里挂名。”
“想挂还不容易?掏上几万十几万就能挂名,我不想榜上有名。这玩意儿同我当年搞吹牛的报告文学没两样,我就低看什么福布斯、胡什么的排行榜,事业上的真正的实力派可不在乎排行榜,都是低调行事。你搞排行榜的钻窟窿打洞去查别人有多少家底,你不是很有本事?那你何不去办家企业?这年头,有能耐的硬汉办实业,那些个软蛋次蛋才去搞什么排行榜。这搞排行榜的同写吹捧企业家的报告文学差不多。”苟经理底气十足的说。
艾椿正赶着一只苍蝇,边赶边说:“这世上不只是苍蝇烦人!”
苟经理把服务员找来问“你们的卫生怎么搞的?把你们老板请来。”
一会老板来了,他同苟经理很熟悉。苟经理说:“老板,幸亏今天我请的客人是老友,要是谈生意的,你酒店这苍蝇不坏了我的事?”
“怕是昨晚修纱窗漏进来的。”
“厨房该不会有苍蝇吧?我给你们发明的菜可要烧到家啊!”
老板诚恳地点头退了下去,留下一包熊猫烟。
“教授,要不是熟悉的店主,肯定得换一家。另外,这里有个厨师烧的汤菜特好,也特爱干净。下饭店不是看其门面,一定要看厨房如何?中国饭店的厨房大都杂无乱无章,这家的厨房是难得的干净,圣人说‘君子远庖橱’,他叫大家离庖橱远些,这怎么行呢?这大概是以后的中国读书人大都肠胃不好的一个原因。因为一点不了解厨房的食品卫生是危险的。现在所谓‘吃饭吃气氛’,那是胡扯!应该是‘吃饭吃卫生’才合乎饮食科学。”
“你我都是农村来的,夏天一两只苍蝇算什么?我们要学学*,他一生不在乎苍蝇蚊子。还有那个蒋经国,他治理台湾的时候,时常轻车简从的便装下基层,有次在乡下的小饭店用餐,对苍蝇叮过的饭菜照吃不误。”
“*一生不信邪,其实他也是名字上不了墙的土肛肠型专家,不过*治的是中国的国家便秘。不说远的,就说1949年前的近百年的中国,病态支离,上下不畅不通,便秘很了!新中国成立后,*终于把国家的便秘基本治好了,政令畅通,一个政策下来,天摇地动,基本上是不走样的一杆到底。解放初期,枪毙了天津搞贪污的高官,以后上上下下谁敢再贪污?哪像现在,不断枪毙,不断双规,可贪污*分子排着队跟上来。现在是,政令处处阻塞,又得了严重便秘啊!”
苟老板思绪跳跃,议论风生。
大家笑了起来。
苟经理有个特点,在饭桌上只要有他看得上的年轻女性在场,他往往是妙语连珠。这时凉菜上来了,苟经理给每人的杯里斟满了啤酒,柳留梅给自己的杯里加了些冰块。苟经理带头一气干了杯啤酒,四四方方的脸上容光焕发,撇了撇嘴说:
“你们还没有听到给我手术的那位土肛肠专家的妙论呢,他说,便秘还不难治,难治的是心理上的便秘,那是心理医生的事,可中国人长期就忽视了这心理便秘,心里不畅通,百病就跟了上来。”
“妙论妙论!”艾椿往自己的酒杯中兑了点开水,他的胃怕凉。
苟经理笑着说:“教授杯里兑开水,侄女的杯里放冰块,有意思。”苟经理过去隐隐的听说艾椿有个情人是他的学生,难道这眼前的不俗的年轻女性就是吗?
“苟经理,给你动手术的医生可是额边有块小疤痕的?他耳垂特别的大,他好像性陆。”柳留梅母亲问。
“正是他,不姓陆,姓骆。骆驼的骆,他自称是唐代那位写讨伐武则天檄文的骆宾王的后人。骆医生后来离开了公立医院,自己开了家专科医院。”
柳梅陪母亲去方便。
“骆医生性情豪爽,这倒有点同骆宾王相似。”艾椿说。
“这骆医生也是个难得的侃家,他说据他考证,武则天也患便秘,大凡女人患便秘的,大都聪明,而且爱床上活动,所以说武则天爱养鸭子是有原因的,因为这床上活动使血脉畅通,加快肛肠蠕动,缓解便秘。这骆医生还吹牛,在唐代还没有我骆某人这样的肛肠专家啊!”
艾椿笑得差点把一口啤酒呛到气管里,他点了点头,想到自己的柳留梅每次回来后便秘就大大缓解。
“你们笑什么?”正回到桌边的柳留梅见艾椿像孩子般笑得可爱。
“我在给教授侃骆医生的情事。”苟经理指着端上的一道菜,“这道菜是我的创意,菜是我命名的,当然,还得那厨师有一手。”
艾椿分析了一下那大白碗里的菜,是份汤菜,有木耳、青果、滑肉、鲜口蘑、银鱼、粉丝等成分,艾椿尝了尝,清淡可口,滑肉鲜嫩无比。
“这滑肉是煽过的小公羊肉,汤汁是地道的散养的本地细脚母鸡熬出的汤。这道菜我请骆医生同他的助手护士小姐吃饭时,护士小姐啧啧的赞不绝口。骆医生听了我对菜的命名,连着说佩服佩服!”苟经理给每个人盛了一碗汤。
柳母说这辈子没尝过这透鲜的汤菜,一起喝了半碗。
“这骆大夫同他的助手女护士关系不一般,但他的挚友都心知肚明,那位大名叫水清华的护士是骆大夫的另一半、内当家,他俩差不多已有十多年的情史,但不知为什么不公开,传言两人生有一个儿子。据说骆大夫在瑞士的女儿反对父亲处理感情的方式,希望父亲名正言顺的同水清华结婚,不用真真假假,这瑞士的民风是最容不得一个‘假’字。瑞士的市场比较规范,因为那里社会很讲诚信,人和人关系很阳光。”
柳留梅一听耳根红了一下。艾椿想,这鬼精灵的“狗”经理该不会是说东道西吧。
“我看那护士不过三十左右,可骆医生已过花甲啦!我不信厚道的骆医生会有这缺德事,现在的人就好给人抹黑。”柳母插话。
“大姐,骆老医生妻子亡故,那护士单身,两人结合可是合理合法。现在老少婚恋是越来越多,只要两人有感情合得来,也没什么。”苟经理加重语气的说,给柳母碗里又添满了那鲜汤。
柳母摇摇头。
“苟经理你说这道菜的命名吧。”柳留梅不想让母亲卷入老夫少妻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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