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蓝图,不怕别的,就怕自己的动作不够迅速,这边没打好招呼呢,那边儿子反悔了。
还好,以前黎弘就是从Z市出去的,当了几年的Z市市长,现在官做大了,人走出去了,但是各种关系网都是很牢固的。
黎宸基层不可能不去,不管是掩人耳目,还是做做样子,都得去溜一圈,不管怎么说,在黎宸的个人资料上,得有他事业发展的运行轨迹吧?
于是,第一站,某国家质量监督局,职位,一个小科长,在职时间,黎弘跟方方面面打过招呼了,两个礼拜。
局子里这一天算是炸开了锅了。
因为一个小科长第一天上班,居然让局长跟副局长都跑去大门口等着,迎着。迎来了人了,还争先恐后陪着笑脸带着他去参观他的办公室什么的。
副局长的秘书刘彤说,之前的那个科长莫名其妙就升职了,他空下来的办公室,也是局长亲自吩咐人重新采办的办公器材,那桌子,那椅子,都跟局长办公室的配置一模一样,而且以前的科长办公室清汤寡水的,这次居然还给配了冰箱跟沙发,连茶几都搬去了,阵仗搞的跟局长似的。
局子里的职员纷纷私下议论着,这个新来的科长,搞不好就是什么皇太子,不然怎么可能有这个待遇?
在几个领导的亲自悉心传教下,黎宸很快熟悉了自己的工作科目,跟他们一一道过谢,便关上门呆在办公室里,像模像样地办起公来。
尽管心里知道自己在这里时间只有两周,但是他也不想落人话柄,该做的工作,他就得漂漂亮亮地去完成,不然,等自己以后身居高位的时候,底下一片传出来的都是虚伪的阿谀奉承,他不喜欢。
他要的,是臣服,是让所有人知道他不是一个仅凭背景才坐上高位的人,他要所有人在提他的时候,除了尊敬就是钦佩。
只有树立了自己的威信,以后带着乔念娇出去,给她冠上他的女人的头衔,才不会有人敢欺负她!
忙活了不到两个小时,黎宸就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凌氏集团的丝织品检验报告,有几色素检验的明细上,都是含铅量超标的,尽管志超了一丁点,但也是超了,可是,那个四四方方的大红印上,却盖上了“合格”两个字。
黎宸嘴角一弯,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天意?
他还清楚的记得,凌予是怎么用奸诈的手段从妈妈的杜纱国际手上抢走了与新加坡丝织品大亨签约合作的机会的,虽说无商不奸,但是让他妈妈着急了那么多天,连他的度假村都拿去银行临时抵押了,这事儿闹的。
黎宸心想,他向来不是个小气的男人,但是,他绝对是个孝顺的好儿子,因此,这个仇,怎能不报呢?
何况这本就是他此刻的本职工作,让他第一天上班就要作奸犯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俗话说的好,新官上任三把火,尽管自己现在是个小科长,但是,这火该烧就得烧啊!
一个电话,负责检测凌氏集团丝织品样本的几个技术员跟检验员全都聚集在了科长办公室里。
黎宸也不说话,直接把检验单往桌上一放,指了指,给他们自己看。
有几个似乎明白了,咧嘴一笑:“科长,这个是上任科长盖得章,我们只管检测,盖章的事情,我们管不了啊。”
另一个补充起来:“科长,凌氏集团的丝织品色素燃料一直是含铅量微微偏高的,但是消费者把这衣服买回去好好多洗几遍,也不会危及到身体健康的,这就是个小事情,没必要大题小做的。”
黎宸点点头。
他自然知道这只是小事情,上面每一项的含铅量都是只超出了一点点,如果说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真过去了,可是,他现在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它过去啊!
“行了,这个检验单作废,凌氏的样品还有存货没?再去验一次去,验完了,我再重新盖章。”
黎宸说完,几个人点头走了,还有一个站着不动,就是那个说让黎宸不要小题大做的人。
黎宸目露疑惑地看着他:“还有事?”
那人笑笑,凑上前,黎宸看清了他胸卡上的名字跟工种,然后不动声色地等他靠近。
那人凑上前:“科长,其实吧,跟着凌氏混好处还是挺多的,这些年人家从来没亏待过我们。您现在是新官上任,凌氏还不知道呢,回头凌氏知道了,好处立刻就给您送来了。您何必呢,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
听完他的话,黎宸忽而笑了,笑的那叫一个妖孽啊!把眼前的男人都迷得挪不开眼了。
“出去!”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他忽然收敛了所有的表情,冷着一张脸吐出两个字来。那人一愣,脸上随即露出一副似乎是黎宸在不识抬举的表情,悻悻而去。
黎宸也不理他,他已经渐渐熟悉了自己的工作流程,如果他在凌氏的样品合格化验单上盖上“不合格”三个字,那么就意味着,凌予的那批产品必须全部进行整改,凌氏的出货量向来很大,这一整改,里面亏损的数字不言而喻,够凌予小小的肉疼一番了。
反正黎宸是打定了主意了,他不是针对某个人,而是针对自己的职位与工作。
他在这里就算只待两周,但是两周里凌予如果整改不合格,他就一直不给他盖上合格的章子,这两周耽误下来,估计杜海兰是要是知道了,心里什么气也没了。
中午,局子里的领导头头说要请黎宸一起吃个饭,黎宸含笑拒绝了,他一个小科长,这样张扬确实不是很好,可是那几个领导像是狗屁膏药一样,黏上了他就不放了。
黎宸无奈,这样被几个领导缠在办公室里纠结下去也只会更加引人注目,思量再三,他去了。
在饭店里关上门,几个人立马改了口气,不再叫他“黎科长”,而是叫他“宸少”。说起来,这几个人官场混迹了这么多年,谁看不出来啊,黎宸那就是走个过场而已,没几天摇身一变,那就是凌驾于他们之上的,有个当副省长的爹在,他怎么可能只是个小科长?
因为黎宸义正言辞地拒绝喝酒,所以最后他们几个只能拿着酒瓶子自娱自乐。
一顿饭下来,总的说来也算融洽。
等到下午黎宸回办公室上班的时候,事儿就来了。
还是上午最后走的那个检验员,他鬼鬼祟祟地敲门进来,贼贼笑着,然后从怀里掏出两万块钱交给了黎宸,直接放在他办公桌子上。
黎宸眨眨眼,没有说话,继续埋头办公。
那人一看黎宸不理他,顿时急了:“科长,这钱是凌氏那边人的一点小意思,他们说,他们不知道今天换了新科长,还请您盖章的时候手下留情点。”
黎宸眉头一蹙:“那张不合格的单子不是连同整改报告一起让人送去凌氏了吗?已经盖完章了,还怎么手下留情?”
那人诡异地笑笑,扭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科长,这报告什么我给拿回来了,只要您一句话,咱再改过来呗,这报告表格这么多,随便抽一张空白的填上了,您合格的章子一盖,不就完事了?而且前任科长都是这么干的,他也盖了合格了,您这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说着,他把检验单根整改报告往办公桌一放,把两万块钱现金又往黎宸面前推了推。
黎宸双眉一挑,愣愣地看着他:“把钱跟检验单,整改报告单一并拿回去。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关上。谢谢!”
“…,…”
那人懵了。
还没见过有人跟钱过不去的,何况一个小科长,一年的年薪也不过就两万多块钱,这新来的家伙摆什么清高啊!
“科长?”
“出去!”
黎宸生气了。整个脸紧绷的阴云密布,突如其来的气场跟他与身俱来的纤尘不然的高贵气质浑然一体,震得那人有些尴尬,有些小怯。
但是,那人更多觉得,黎宸不是在装的,就是嫌弃钱少了。
别扭地将东西都装回去,他一句话没再说,转身走了。
——机长先生,外遇吧——
产品检验不过关被通知整改的事情,凌予是当天下午三点才知道的。
本来手下人没想着要烦到总裁头上去的,只是他们按照以往的行事风格跟步骤来,却发现,这新来的科长官不大,脾气不小,软硬不吃。
那么一大批货都是同时从工厂里出库的,要是这批全部被勒令整改,那么得损失多少钱啊,整改的过程中,耽误下来的时间,那可也都是能够用金钱来计算的。
想着这个科长还不知道要在那里干多久呢,这次拦着了,那么下次呢?凌氏的染料供应一直是凌予曾经渔村一起打拼出来的哥们那儿提供的,凌予的凌氏,养活了自己不说,还养活了一大帮子的人,含铅量略微超标,又不是大事,以往的经验里,没出现过这么碍眼的科长啊!
这事大了,搞不好还影响到凌氏的以后。
所以手下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要告诉凌予的。
此时的凌予端坐在总裁办公桌前,斜睨着眼睛看着眼前这帮酒囊饭袋,心里很不爽。
“这么点小事情,都处理不好,我养你们干什么?”总不能一个小小的科长,还要凌予亲自上门求他去吧?
口吻里的责备跟藐视自然不用多说,叹了口气,他直接在手机里翻出了局长的电话,一个电话追了过去。
人家自然是有凌予的手机号码的。高官与名门之间总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存在,尽管都见不得光,却也都是互惠互利的勾当。
“凌少有什么吩咐?”对方一接电话直接蹦出一句。
凌予一听火冒三丈:“方局长最近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所以处处跟我凌予过不去,想给自己找点麻烦了?”
为人处世上,凌予向来我行我素,有一说一,他才不会去在意别人的情绪,除非他用得着别人的时候,那张圆滑的嘴,死的都能吹成活的。但是面对今天这事,凌予完全没心情跟他扯嘴皮子打官腔。
对方一听,心里没底了:“凌少这话从何说起呢?”
这些年,对方也没少占凌予便宜,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道理人家自然是懂的。
凌予冷哼一声:“你们给我凌予发来了一张产品检验不合格的报告,还有一张整改报告,让我一周内整改完所有的出库货品,方局,你这是想要我凌予破财出大血啊,你知道我们凌氏的工厂耽误一天要损失多少钱吗?你知道我们出库的货都是用的多贵的原料吗?你这样断我财路,还问我从何说起?”
方局长被凌予说的一愣一愣的,眨眨眼想了想,丝织品类别检测好像是归黎宸管的,他今天第一天上班估计还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
“那个,凌少,我跟手下人说一下,让他以后注意,不会有下次了,绝对不会!我保证!”
“你丫的放屁!”
方局长刻意讨好却换来凌予的严厉辱骂,还没来的及解释,凌予就开口了:“我手下给你那个新科长送了两万块钱,结果被人连钱带整改报告一并退了回来!我说,你这么个懂事的头头,怎么就不能用点懂事的人呢?这么一点点小事情都办不好!”
凌予说完,方局长全都明白了。
思前想后,他叹了口气:“凌少,这事是这样的,这个新来的科长,我也管不了啊!人家背景太狠了,没准哪天就骑我头上了,我除非这个局长不想干了,不然我也不敢得罪他啊!”
凌予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不以为然道:“什么背景,说来听听!”
方局长咽了咽口水:“就是咱Z市前任市长,现在的副省长黎弘家的公子,叫黎宸!”
凌予听完,手里刚掏出跟烟放在嘴角边上,还没来的及开火,整个人已经全然石化,还以为自己是出现幻听了,或者在做梦,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什么?”
“是黎副省长家的公子,黎宸!”
“…,…”
思绪打结了两秒钟后快速运转了起来。他不是在开飞机吗?放着一年几百万年薪的机长不干了,跑去当个一个月两千多块钱工资的小科长?这个世界太玄幻了吧,还是说,他就是专门跟自己杠上了?
“呵!那难怪了,人家怎么会看上我凌予的两万块钱呢!”
冷哼一声,凌予的话语辛辣中带着点点自嘲,倨傲的性子却一点也没有收敛。他点燃嘴上衔着的烟,然后深吸一口,再吐出层层叠叠的烟雾。
他怎么会不明白,这个男人,跟自己对着干,不就是为了抢他老婆的吗?
方局长听不懂凌予的情绪,于是试探道:“要不,凌少,这样,下班后我请宸少跟你一起吃个饭,大家认识一下,以后不是都好说话了?”
凌予一下子将嘴里的烟拔了出来,狠狠拧在了烟灰缸里。
“你让我去求黎宸?你开什么国际玩笑?我看你年纪不大怎么嘴里喷出来的全是粪?屎吃多了吧?!我会求他?我会怕他?!”
说完,凌予直接把电话挂了!
“凌总,这事怎么办?”
不长眼的手下没看出来凌予正在气头上,凑上前问了一句,凌予一巴掌把他煽飞了,两只眼珠子冒着血红的愤怒:“滚!都给我滚!”
手下们纷纷出去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外,秘书吓得全身发毛,因为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里面传出来的全是愤怒地叫骂声还有凌予砸东西的声音!
这个秘书跟在凌予身边有四五年了,从来没有见他这样过,手里还有几分文件等着他签字,她也是哆哆嗦嗦站在门口徘徊着不敢进去。
半个小时无休止地谩骂与泄愤,秘书甚至开始怀疑,他的办公室里还有什么东西是没砸完的吗?
果然,整个安静了五分钟之后,大门忽然被凌予从里面打开,他冷眼看着秘书,只是淡淡说了几个字:“打扫干净!”
“是的凌总!”
因为总裁办公室不同于一般的职员办公室,所以里面一直是这个秘书亲自打扫的,只是,她走到办公室门口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整个人长大了嘴巴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已经不是满地狼藉可以形容的了!
绝望地闭上眼睛,还答应了男朋友晚上一起吃饭逛街的,看来,下班后不加班是不行了!
——机长先生,外遇吧——
因为黎宸不愿意同流合污,而凌予也不肯向他屈服去求他,所以,凌予选择了接受那份该死的整改报告,也因此,凌予失去了一个朋友。
就是那个从渔村一起出来的,现在在做染料的朋友。
想要不再使用含铅量超标的染料,就必须更欢燃料供应商,这一下,凌予等于不但自己放了血,还断了朋友的财路。
这一下,凌予不仁不义不讲义气的名声又开始在道上传开了。
他们都说,如果当初不是几个哥们一起合伙帮衬着,就算他再有商业头脑,再有交际手腕,孤木难以成林,没有他们,他什么都不是,现在自己做大了,就忘记以前兄弟们的好了,总之,这话是怎么难听就怎么传开了。
晚上八点多,凌予一个人闷在家里的酒柜边上喝着闷酒,忽然接到了来自张桀的电话。
他还以为是新加坡方面除了什么事情,怎么在这个点打来。直到接了张桀的电话,他才知道,原来曾经穿着一条裤子打拼出来的兄弟,都在向张桀吐苦水,抱怨着凌予的种种不是。
张桀说,他尽管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不管怎样,凌予也不应该伤了兄弟们的心啊。张桀还说,他相信凌予心里一直是有兄弟们的,不然不会到现在还帮他们拉拢赚钱的路子,只是,这一次,他居然亲手断了兄弟的财路,这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凌予愤怒,抓狂,想杀人。
他能说什么呢,说有人要跟他抢老婆,所以他没办法,他不能向那个人低头?
不管张桀在电话里怎么说,凌予一直闷不吭声,他一手拿着酒杯自斟自饮,一手紧紧捏着电话倾听张桀的各种吐槽。
终于,他听不下去的时候,拿起酒瓶一下子就朝着华丽丽的精美图腾的墙壁上砸了过去!
一声清脆剧烈的破响,传入凌予自己耳朵的同时,也传入了张桀的耳朵里。
张桀一愣,觉得事情不对劲。
以往按照凌予我行我素的性子,他要是真的被人冤枉了,那一定就会第一时间站出来为自己说话,他从来不肯背那些莫名其妙的黑锅。
可是如今张桀对着电话说了老半天了,凌予不但一点反应也没有,反而诡异的情绪传递给张桀,让他觉得,凌予现在的心情很憋屈!
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这点都察觉不出来,也太没默契了!
可是凌予这性子,什么人能让他受了委屈还憋着说不出话来?
张桀一愣,随即问了一句:“凌予,是不是谁让你受委屈了?”
凌予紧拧着眉峰,就是一句话都不说。
张桀觉得这事情不妙了。前些天他跟女儿张琳通电话的时候,那小丫头告诉他说,凌予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凌予的老婆被人拐走了。
当时张桀就觉得是小孩子的玩笑话,因为凌予结婚后基本没碰过他老婆,这点张桀很清楚。可是今天这事儿出的,张桀觉得莫名其妙的!
“凌予,是不是你老婆跟人跑了?跑就跑了呗,你不是不喜欢她吗?你要是心里觉得没面子,我回去把那男人腿给你卸了出气,可是再怎么样你不能拿兄弟们的财路撒气啊!凌予,你说话啊?你不是又爱上你老婆了吧?”
张桀问完,等着凌予的答复,可是,等了两秒,却只等来一声轰隆的巨响!
凌予一个用力挥臂而出,他的手机狠狠砸在了墙壁上,就在刚才酒瓶破碎的那个点。
捏紧了拳头,凌予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的狼藉,憋屈!被黎宸压制住的滋味,真他妈的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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