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的天气,已过霜降,草木凋零,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苍凉与寂寥。
此时的千禧宫里,却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日常嫔妃请安的朝阳厅里,坐满了人。当中主座上,欧阳墨轩正阴沉着脸,目光凌然的扫过座下众妃嫔,旁边,楼心月正轻轻端着茶盏,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稀薄的热气自杯盏中轻溢而出,落在她那长长的眼睫上,形成极小的水珠。
“说,这是谁干的?俨”
欧阳墨龙颜大怒的将手里的布偶仍在厅下地上,那布偶在地上连滚三滚,最后被一只椅子腿挡住,面朝下躺在那里。
楼心月眼神一抬,看着那布偶,这可是她的布偶,这样躺在那里似乎有些不妥,她可是千尊万贵的皇后。若不是先前穿心而过的那根银针,她其实还是挺喜欢这个布偶的。而旁边,欧阳墨轩淡淡的瞥了眼楼心月,自然将她的目光看在眼里,心里不禁有些好笑,这都什么时侯了,她还有心思管那一个布偶。
眸光再次看向座下,气氛凝重,众妃嫔皆表情恐慌的低下头,这是她们第一次看到皇上置如此大的气,虽说皇上一向不苟言笑,时尔那一丝温柔的眸光也不是为她们而展露,但是如此龙颜大怒却是第一次。
“怎么,没人承认吗?稔”
欧阳墨轩的表情再次沉了沉,语气不怒自威,听着众妃嫔心里也跟着一沉。
正当众人皆不敢言语时,云绾君忽然弯腰将那布偶捡起,布偶正是撞在她的椅子腿上,她仔细的端详了一番,看向欧阳墨轩道:“这布偶的做工不错,依臣妾看,皇上不妨查查后宫哪位妹妹的针线活最好。”
众人闻声看去,后宫众人皆是出自名门贵户,即便有些门第稍低也称得上是小家碧玉,自然从小就习得女红,如今一查女红,自然是个个都有可能了。
楼心月放眼看去,眼神仔细的打量着座下众人,只见个个面色紧张,而其中夏玉雪正低着头,抓住丝帕的手指泛着森森的白,紧闭的双唇微微颤抖,丽嫔亦是面露慌张,眼神偷偷的瞥向一旁的夏玉雪。
上官云梦闻言道:“若论针线活最好,臣妾听闻,宁妃姐姐最会酿酒,而淑妃姐姐的针钱活堪称第一。另外……”她突然一个眼神飞了过去,“据臣妾所知,丽嫔的针线也是了得。”
丽嫔没想到上官云梦竟会将她推出去,一脸惊愕的向她看去,又看了看她旁边的南宫静。众人皆知,丽嫔与夏玉雪都与南宫静走的亲近,算是她的人。而上官云梦虽说一向与南宫静不和,嘴上斗着你死我活,却也一直没有正想要置对方于死地。
自然,众人不会知道,那都是因为太后的要求,自上官云梦一入宫,太后便要求她与南宫珏和睦相处。只是,身处后宫想要做到和睦相处谈何容易,何况上官云梦一向骄横惯了,而南宫静仗着南宫珏又一向自谕高人一等,除了欧阳墨轩与太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所以在太后凤体欠安不再管事后,她们之间那一点可怜的“和睦”便再维持不了。
再有,自楼心然晋为贵妃后,她们二人在后宫的地位便一日不如一日,纵观后宫,一后两贵妃,其他两妃又都是皇上身边的老人,虽说也不得宠,但在后宫的地位却早已根深地固。换句话说,她们早已过了争斗之年,也已习惯了这样孤寂落寞的日子,况且又都是皇后的人,时而也能分得半杯羹。
倒不像她们,自入宫后便与皇后为敌,如今虽然有家族势力庇佑,但难保哪日家族势力轰然倒塌,如杜氏一族,如夏氏一族,又如此时的上官一族。皇上表面上是晋封上官侯为宁远将军,却是明升暗降,十万兵权眨眼间只剩五万,原本掌管最重要的京畿要地,也变成了蜀南那片远离京都之地,其中变数,但凡有一丝心思的人都能看出。
淑妃浅浅一笑,身在后宫多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莫说今日这布偶不是她做的,哪怕是她做的,恐怕都能表现的镇定自如。
“贤妹妹说笑了,臣妾针线活是不错,但是也只在刺绣上,至于做布偶这种心灵手巧之事,臣妾断是做不来。再说,臣妾与皇后娘娘无冤无仇,臣妾又为何要诅咒皇后娘娘?”
欧阳墨轩闻言,将目光转到丽嫔身上,丽嫔见势突然跪了下来,“皇上,不关臣妾的事,不关臣妾的事,臣妾没有,臣妾没有……”
上官云梦笑了笑,“丽嫔,既然不是你做的,你又何必如此紧张?”
上官云梦一番话说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到丽嫔身上,丽嫔见所有人都在看着她,越发慌张,看向楼心月道:“皇后娘娘,臣妾并无害你之心啊,臣妾是冤枉的。”
楼心月却没有看她,一双眼睛皆在上官云梦身上,想不到短短一月不到时间,上官云梦竟突然变得如此聪明,知道借刀杀人了,后宫众人皆知道丽嫔是南宫静的人,如此一来,岂不在告诉众人,南宫静与此事也脱不了干系么。
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目光转到丽嫔身上,淡淡的问:“丽嫔,你先别急,此事到底还没有查清楚,如今也只是猜测,既不是你所为,皇上与本宫也自不会冤枉了你。”
丽嫔忙磕头谢恩,“谢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
“你起来罢。”楼心月不再看她,看向云绾君道:“云贵妃,你可还能看出其他线索?”
云绾君仔细的看了看,“这布偶所用之物是浮光锦,是后宫最常用的布料,可以说每个宫里都会有。不过臣妾看这里料倒是挺不一般的,不像是寻常的料子,倒像是极难得了冰烟罗。”
“冰烟罗?”欧阳墨轩眸光一震,道:“拿来给朕看看。”
王禄应了过来取了递于他,他接过仔细看了看,道:“不错,正是冰烟罗。”看向楼心月道:“朕记得你初入宫时,朕赏了你一匹冰烟罗,也正是这个颜色的。”
楼心月笑笑,“皇上好记性,不过,那匹冰烟罗在惠贵妃入宫时臣妾就送给了她,皇上知道的,妹妹一向惧热。”
欧阳墨轩点了点头:“嗯,你这么一说,朕倒想起来了,她确实有那么一身睡衣。”看向下面,楼心然并没有来,问:“惠贵妃没来吗?”
楼心月道:“回皇上,妹妹怀有身孕,臣妾想此等巫蛊之事还是不要让她看见为好,免得冲撞了龙胎。”
南宫静却道:“皇后娘娘对惠贵妃当真关怀至深,只是不知惠贵妃是否也如此为皇后娘娘姐妹情深。”
楼心月看了她一眼,“本宫相信惠贵妃。”看向欧阳墨轩又道:“皇上,臣妾相信惠贵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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