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什么时候就要真死了,突然听到乾隆阴测测地道:“吴书来。”
“奴才在。”吴书来条件反射地跪下,却不防脚下全是碎裂的瓷器渣滓,这一跪,碎渣全插入了自己的膝盖里,可他连疼痛的表情都不敢摆出来。
“叫杭庆、杭丰将甘怀和含香……给朕一并处置了。”乾隆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仿佛来自地狱的森冷和阴狠。
“喳。”吴书来领命,连忙退了出去。到了这个时候,他再看不出五阿哥和含香搅和在一起是甘怀搞的鬼,他也就枉在宫中混这些年了。杭庆和杭丰是乾隆的贴身侍卫,也是负责将含香偷出来的人,这件事了结了,他们这三个知情人也都是活不了的,求饶和逃跑都是行不通的,便只求这事办得好,乾隆能放过他们的家人。不过像他们这样知道太多阴私的人,本就很难有善终,如今这样不过是提前发生罢了。
吴书来走了,乾隆一个人带着阴冷的表情从乾清宫走出,一路往延禧宫去了。
延禧宫的偏殿里,令贵人正在发脾气。她做了十几年的宠妃,吃穿用度都是超出份例的,如今贵人的份例如何能够满足得了她?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可不就是如此?
令贵人骤然看见乾隆,吓了一跳,继而狂喜,以为乾隆回心转意,顿时捏出娇软的嗓音:“皇上,你终于来看臣妾了……”
令贵人故意挺着硕大的肚子朝乾隆走去,想以孩子唤起乾隆的怜惜和愧疚。
令贵人最是善于察言观色,乾隆周身散发的可怕气势,她不是没有察觉到,也不是不害怕,但是她急于摆脱困境,她的孩子就在这几天要出生了,如果她还依然只是一个贵人,她连自己抚养孩子的资格都没有,这宫中的女人,哪一个不恨她入骨?孩子落在她们手里哪还有好?到时候她拼死拼活生下这个孩子来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虽然觉得乾隆很不正常,令贵人仍然一步步地靠近他。
乾隆阴沉着脸看着令贵人走进,目光凝视在令贵人的肚子上,渐渐变得晦涩莫名。
令贵人的手攀上乾隆的手臂:“皇上……”撒娇的声音却在乾隆抬头看她时失了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光?森冷阴毒,令贵人的背脊窜上一阵凉意,仿佛被毒蛇盯住了一样。
“皇上?”令贵人忍不住松手倒退,却被乾隆一把抓住了手腕,乾隆调转了视线看向令贵人的肚子,令贵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见乾隆五指张开,抓住了她的肚子,然后诡异地一笑,手指使力,竟像要抓破她的肚子一样。
“皇上?”令贵人忍不住地尖叫,她实在太害怕了,正在这时,她腿间一股热流流下,羊水破了。
“皇上,臣妾要生了,啊——”令贵人双手用力,想要拉开乾隆按在她肚子上的手,却抵不过乾隆的力气。
“皇上……叫太医……啊……臣妾……要……要生了……”
令贵人惨叫着,腊梅和冬雪急得要命,却不敢上前帮忙,颤抖着跪在一旁互相交换着惊骇的眼神。
乾隆听着令贵人的惨叫,却动也不动地看着令贵人的肚子。他的内心在想什么,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猜得到。
令贵人保养得极好,哪怕生了三个孩子,看起来也只像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往日里,乾隆自然喜她这般年轻颜色,如今经了含香和永琪的事,却叫心中生了个毒疮,不由得想起令贵人以前和永琪的关系那般亲近,竟越过了永琪的生母愉妃去,这里面是不是有他所不知道的隐秘?
永琪那个畜生,能够爱上名义上的义妹小燕子,或许对于年轻貌美的庶母,也有不一样的心思?以前他欣慰与永琪和令妃的母子情深,体谅令妃没有个儿子,也有心叫她能有个皇子做倚仗,如今想来,他却给了他们太多的机会相处,会不会他们早已背着他,搅和在了一起?会不会连令贵人腹中的这个孩子,也是永琪的?
令贵人在乾隆十二年就封了嫔位,此后一直受宠,却一直没有诞下子嗣,却在乾隆二十一年开始,连续诞下七格格、九格格和十四阿哥,那时候,永琪已经成年了。
乾隆像中了诅咒一般,忍不住的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便是七格格和九格格也叫他疑心上了。还有那个早夭的十四阿哥,乾隆其实已经记不得他的长相了,却在此刻的回忆中给他安上了一张酷似永琪的脸,这让他本就浮躁疯狂的情绪益发不受控制,满脑子的,只有一个念头:“毁掉他”。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上文)
令贵人已经软倒在地上,痛得满地打滚,拉着乾隆衣服的下摆哭求:“皇上……求求你……叫太医来啊——皇上若是……若是厌弃了臣妾……臣妾……臣妾以后都会……乖乖地不……不打扰……”
令贵人死死地攥着乾隆的衣角,哭得狼狈得再也顾不得脸上的表情和妆容:“救命……皇上……孩子……你的十六……十六阿哥……”
“不是朕的……”乾隆的声音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听到。看着令贵人狼狈的形容,乾隆不知怎的,心底浮起一股变态的快感来,他看着令贵人在地上打滚,好像在证明,背叛他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腊梅和冬雪见乾隆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令贵人挣扎惨叫,反而渐渐浮起诡异的笑容来,她们的心底直发寒。眼看着令贵人可能会因此而死去,腊梅一咬牙,趁着乾隆不注意,偷偷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