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小县城,覃松雪没了陌生的感觉,跟在陈恪之后面慢慢走着,脑海中一片空白,机械地挪动着脚步,等到了小区楼下,怎么也不敢上去了。
陈恪之劝了他好久,覃松雪就是不肯动。
“宝贝儿,乖啊,别闹了……”陈恪之单手拉着他胳膊,另一只手去开单元楼下的门。
覃松雪甩开他,然后蹲在地上:“我不上去!”
陈恪之没办法,也陪着蹲□,说:“我爸妈都知道你来了,你一直在下面不上去,他们会自己下来的,你想想,是你自己上去,还是他们下来找你?”
覃松雪囧道:“你说得怎么像是我犯了错误,陈伯伯和赵姨来逮人似的?”
陈恪之笑:“你现在的样子难道不像?”
覃松雪:“像个鬼!”
陈恪之也不说话,拿出手机按了号码,没几秒开口说话:“妈,我和球球在楼下了,对,我没带钥匙,帮忙开下门。”
覃松雪:“……”
陈恪之:“走吧。”
覃松雪:“滚。”
陈恪之:“来,我牵着你的手,一块儿上去。别怕啊,我爸妈对你这么好,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到时候我爸又揍我,你帮我说下话成吗?”
覃松雪:“不说。”
陈恪之笑笑。
覃松雪有段日子没见到陈父陈母了,他们和印象中样子一模一样,只是陈母看起来略有憔悴,应该是这段时间操心过多所致。
“爸,妈。”陈恪之喊了一声。
两人站在门口,覃松雪想甩开陈恪之的手,奈何陈恪之一直抓得特别紧,捏得他关节都疼了。想瞪陈恪之一眼,但余光已经瞟到陈父陈母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内。
“陈、陈伯伯,赵、赵、赵姨……”覃松雪尽量躲在陈恪之后面不让他们看见自己。
“进来吧球球,小恪。”两人小名没有变,这样叫着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覃松雪稍微放松了一些心情。
陈恪之拉着覃松雪换了拖鞋,陈父看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干咳了一声。
覃松雪立刻小声道:“你放开!”
陈恪之用沉默来表示他的反对。
被陈父和陈母的目光注视着,覃松雪坐立难安,手上小动作不断,不敢看两位老人的眼睛。
来到客厅之后陈恪之和覃松雪坐在一起,陈恪之明显感觉到覃松雪的手在微微抖动着,于是小声说:“别紧张。”
覃松雪依然不自在,尴尬地笑了笑,盯着茶几上面的杯子。
陈母见状,道:“球球,我这最近买了个新手机,还不太不会用,你来帮我看看吧?”
覃松雪茫然点头道:“好……好……”
陈恪之推了推他:“去吧。”
陈母把覃松雪单独叫到了主卧坐在床边。
覃松雪不知道要把目光放在哪里,食指不自觉地抠着裤缝。
“球球,坐啊。”陈母道。
“赵、赵姨……”覃松雪胆战心惊地慢慢挨着床边坐了下来。
“你别紧张,我不骂你。”陈母叹了一口气。
停了几秒后,陈母接着道,“你们两个孩子啊,真是……”
覃松雪:“赵姨,我……”
陈母打断他:“这次是我们家陈恪之对不起你,要不是因为他,你也不会这样。”
覃松雪:“我……”
覃松雪想解释点什么,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球球,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所以你是个怎样的孩子我心里清楚,赵姨不会怪你。你跟小恪在一起那么久,完全不跟我们说,唉……这叫什么事儿啊……”
覃松雪:“对不起……”
“球球,赵姨还得代小恪道个歉,他什么都跟我们说了,姜珊是他找来的……找来的……”陈母没有找到合适的词,干脆沉默了,换了话头,“你能原谅他吗?”
“赵姨,陈恪之他给了我这个……”覃松雪摸出戒指给她看,“我已经决定原谅他了。他为了我辞职,毁了自己的前途……我要是再不原谅他,他真的就什么也没有了。”
陈母看到戒指的时候并没有太惊讶,似乎已经料到了一般,这让覃松雪感到非常诧异。
过了一会儿,陈母道:“我前段时间和小恪通了电话,他都告诉我了。”
覃松雪:“哦……”
陈母:“小恪从来没有和我讲过那么长的电话,那天他跟我们坦白的时候,我爸一直在打他,我插不上话,唉……球球,赵姨只问你,你是不是跟小恪这辈子没办法分开了?”
覃松雪摇头,小声说:“是的,没法分开……对不起,赵姨……我们、我们……”
陈母摸了摸他的头:“好孩子,别急,赵姨不怪你,你没有做错事。我以前在一中念书的时候,班里有一个和你们一样的孩子,所以很多东西我都明白的,别着急啊,乖。”
陈母又道:“我和你爸爸的态度是一样的,尽管我们不支持你这样,但不会强行反对,只要你们这一生能够幸福就好。小恪是我儿子,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如果所有社会上的人都不理解,包括回到家连我们都不愿意接受你们,你们还能去哪里啊?”
覃松雪嗓子眼堵得发疼,又喊了一声:“赵姨……”
陈母叹着气道:“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第二个孩子,以后也会这样,球球,你和小恪两个好好过日子。平平淡淡才是真,我和你陈伯伯结婚三十多年了,他们家大哥的背景很深,但是你也知道你陈伯伯从来不去求他们什么,你妈妈都正厅级了,他还是个副处。说这话你可能不高兴,但是人这一辈子,能够平安,家庭和睦是最好的。你和小恪两个在一起不容易,他现在已经辞职了,不会再有那些烦心的事情,他脾气不好,你多包容一下他,就当是我这个长辈最后的一个请求吧,好吗?”
覃松雪赶紧道:“好,好,这都是应该的,就算您不说我也会这样做。谢谢赵姨……”
没等覃松雪说完,陈母笑着打断他:“你在这儿等等我,我去拿个东西。”
覃松雪:“什么?”
陈母笑而不答,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色绣着金线的小布袋,递给覃松雪。
“这个准备好些年了,小恪一直没结婚,原本是要给姜珊的……”陈母说到这里停顿了依稀,“这镯子你戴着不合适,但是收着吧,是我和你陈伯伯的一片心意。”
陈母此举,已经承认了覃松雪的身份。
覃松雪紧张地接过,里面是一只碧绿的玉镯子。
“谢谢赵姨……”覃松雪特别想哭,他和陈恪之的父母太过通情达理,让他觉得整件事都十分不真实。他这一生何其幸运,能遇到如此多的贵人,自己的爸妈、陈恪之、易修昀还有在帝都的师父,没有他们,无法成就一个完整的覃松雪。
陈母道:“不用说谢谢了,既然收了这镯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也是你家,小恪以后要是再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只要告诉我或者是陈伯伯,我替你收拾他。”
覃松雪颇有些哭笑不得,点头道:“好的。”
陈母笑着道:“好孩子。”
客厅里陈父的情绪似乎比较激动,覃松雪和陈母在房内不时听到他的声音传来。
过了一会儿,声音安静了下来,陈恪之灰溜溜地走到主卧门口,道:“妈,球球,爸让你们过去。”
陈父难得没有笑脸,只是看到覃松雪出来之后脸色稍微和缓了一些。
“吃饭吧?”陈父道。
“好,我去端出来。”陈母道。
陈母走后,陈父对覃松雪道:“球球。”
覃松雪立刻正襟危坐道:“陈伯伯!”
陈父失笑:“别紧张,之前委屈你了,我代小恪给你道歉,要是他再这么犯浑,你大可以直接和他断绝来往,我也不会认他这个儿子。”
陈恪之皱眉道:“爸,你……”
覃松雪道:“好好……”
陈恪之:“……”
陈父瞪他一眼:“怎么,你还敢有意见?”
陈恪之蔫了:“不敢。”
覃松雪憋笑到肚子疼。
也许是两家人经常在一起的缘故,这顿饭的气氛和往常没什么不同,覃松雪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饭桌上两位家长都没有谈及他们情感的问题,像是刻意回避了一般,但还是在言语中透出些许对覃松雪的回护之意。
晚上陈恪之和覃松雪没有出去住,但看到覃松雪跟着陈恪之进了一间房之后,陈父和陈母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关门的那一刻覃松雪注意到了他们的僵硬,装作没有在意,继续和陈恪之说话。
“哥,陈伯伯今天下午跟你说什么了?”
“我还没问你我妈跟你说什么了呢。”
覃松雪挑眉道:“你先说。”
陈恪之拿他没辙:“好好好,我先说……他除了骂我之外还能说什么,如果这次我没能把你带回来,我爸得打断我的腿。唉,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之后,他挺不高兴的,像他们肯定是希望我们能正常结婚生子吧?他还跟我说,要真追不回来你,想不想再找个女人试试谈感情。我跟他说不可能。”
覃松雪:“我爸也这么问过……我感觉他们都是一样的想法吧,不管表面上怎么说理解,其实还是不愿意咱们在一块儿。”
陈恪之捏了捏覃松雪的耳垂:“这不是废话么?我妈眼睛有点儿肿,肯定没休息好,要不然就是偷偷哭过了。想想咱们两个挺对不起他们的……”
覃松雪沉默着没说话。
陈恪之:“诶,别不高兴,宝贝儿。你想想,要是我们真分开了,他们会更不高兴的。”
覃松雪想到那两个月的日子,点了点头道:“也是。”有谁的父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变得那样颓废?
陈恪之道:“以后咱们没什么阻碍了,好好过日子。你当家,我现在没工作,你养我成吗?”
覃松雪:“行,本大爷养着你。”
陈恪之又问:“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覃松雪把镯子拿出来:“她给了我这个。”
陈恪之恍然大悟:“哦,我妈是把你当儿媳妇儿看了,恭喜啊。你一来就给你这么个东西,我好像都没见过……你戴上试试。”
覃松雪:“戴你妹啊,我能戴这玩意儿么?”
先不说玉镯子是女性饰品,只看尺寸大小,覃松雪就塞不进去,得卡在五指的骨节上。
陈恪之:“这镯子成色不错,回N城问问高丞曦是什么品种的。”
覃松雪没好气道:“诶,你这人怎么自从我回来就有点不正常了?看什么成色啊,赵姨给儿媳妇儿的心意能用钱来量么?”
陈恪之眯着眼看他。
过了一会儿覃松雪知道自己上当了,说:“去你妈的!”
“好媳妇儿。”陈恪之凑过去亲了他一口,“宝贝儿,把戒指戴上,进了我们家的门,咱们就算真结婚了……把戒指给我。”
覃松雪掏出戒指,一边说:“我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咱们两个就这么……算、算结婚了?”
陈恪之把自己的那枚戒指给他:“要不然呢?来,你给我戴……”
没有任何仪式,也没有所谓的宣誓,更没有亲朋好友的祝福。
戒指接触到皮肤的触感冰凉,覃松雪感受着它从指尖一直被推至末尾,最终定格。
银色的戒指被灯光照得闪光,覃松雪看着它眯了眯眼睛。
“就这样?”
陈恪之伸出右手的无名指道:“就这样。”
覃松雪把他的那枚戒指轻轻推进去,对着陈恪之傻笑。
陈恪之凑过去和他接吻,随即慢慢压下去,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
覃松雪顺从地倒下,气息不稳地问:“你带了套子吗?”
陈恪之:“都在我包里……”
覃松雪:“你这个淫|魔,早计划好了是吧?”
陈恪之不搭理他,慢慢地解开他的皮带。
覃松雪仰着头,享受着陈恪之缓慢而温柔的动作,道:“待会儿动静小点啊,别被陈伯伯他们听见了。”
陈恪之咬着他的耳垂:“又不是没在这里做过……”
覃松雪低声骂了一句我操,不再分神。
N城。
“哥,手机响了。”覃松雪把手机递给陈恪之。
陈恪之接过,随口问:“谁的电话?”
覃松雪:“陈铭。”
陈恪之:“……哦。”
自从挑开了说后,陈铭就成了两人之间的禁忌话题。这个人在他们的关系中起了非常特殊的作用,像一把双刃剑。
回到N城以后陈恪之对陈铭避而不谈,也没有跟覃松雪商量今后该怎么办。覃松雪他十分清楚陈恪之的性格,就算陈铭利用他,他有不满,也不会丢下他们家不管,那是他身上的责任。他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让陈恪之去为难。
但陈铭现在打电话过来了。
放在以前,陈恪之一定会走到阳台去接这个电话,可现在却没有必要了。
陈恪之摁下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覃松雪听不清楚,陈恪之嗯了几声之后便挂了电话。
“他让我去他家一趟。”
覃松雪点头道:“什么时候?”
“就现在。”
“早去早回。”
书房里陈铭的叱责声传得整个家里都听得到,还伴随着沉闷的拍击桌子的声音,而陈恪之大多数时间都在沉默。
“哥,我不可能放弃覃松雪。”末了,陈恪之对陈铭如是说。
“真令人感动!然后你让我们家怎么办?你他妈耍我吗,陈恪之?我什么路都给你铺好了,就因为覃松雪一个人,你他妈拍拍屁股撂挑子走人,这十几年全白费了,你让我怎么办?”
陈恪之直直地看着陈铭:“我会另外想个办法,除了从政之外还有别的路。”
“别的路?你跟我说你还能走什么路比你直接从政更加快捷?你……”
话音未落,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门外传来一声清亮的少女音。
“爸爸,小叔。”
陈铭把接下来要说的话全部憋了回去,开了门,换了另一种温柔的语气对陈思绮道:“囡囡,爸爸在和小叔谈事情,待会儿再来找我好吗?”
陈思绮却道:“我知道你们在谈什么。”
陈铭沉默几秒后,对陈思绮道:“怎么了?”
陈思绮:“爸爸,你让我进去说。”
陈铭放陈思绮进来,陈思绮跟陈恪之打了个招呼。
“爸爸,我想说,如果小叔不从政了,家里还有我在,我可以去考帝都的大学找爷爷。”
陈铭难以置信道:“你再说一遍?”
陈思绮:“爸爸,我来接替小叔。”
女孩子不适合从政这条路,她们在官场中生存会比男性艰难得多,覃母便是个鲜明的例子。一旦手里有了实权,她们要比男性更加谨慎小心,到处是陷阱,到处是局。
陈铭从没考虑过让他女儿去趟这趟浑水,他所希望的是陈思绮能够像他妹妹陈诗文一样惬意地生活,在官场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日子实在太辛苦。他舍不得陈思绮受一丁点儿委屈。
陈思绮又道:“爸爸,我想得很清楚了,您不用劝我。您和小叔之间的事情我猜对了大半,我觉得您不能这么对小叔,这原本应该是我分内的事,却让小叔代替我去做了。您这样是害小叔和覃叔叔,他们没有义务去替我们承担。所以,爸爸,你让我去帝都上大学吧,我会努力考上Q大的。”
陈铭与陈恪之一直忽略了陈思绮的存在,所以她的话让两人猝不及防,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陈铭道:“囡囡……”
陈思绮打断他:“爸爸,再给我十五年的时间,我会做得小叔更好。从政对于小叔来说是一份不得不做的工作,但是对于我来说不一样,我喜欢从政。我的偶像是吴总理,这是您知道的。”
陈铭反驳道:“我知道你崇拜她,我也佩服她!但你想像她那样一辈子不结婚,把人生几十年全搭进去吗?根本不可能!”
陈思绮:“爸爸,这个我自己有把握,不会像她那样极端的。”
陈恪之在这个时候说话了:“哥,我在考虑进私募公司。”
陈铭眯着眼点烟,房间内静默了好一会儿,他才道:“行,你们两个自己看着办!”
陈思绮对着陈恪之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陈恪之回以微笑。
又过了几年,两人同时在覃母面前出柜,覃母震惊之余差一点背过气去,把所有人吓了一大跳。最先开始她反对的态度非常强硬,那段时间覃母的体重骤降,覃松雪十分心疼。虽然覃母没有威胁覃松雪让他和陈恪之分开,但是大有那个倾向,导致陈恪之和覃松雪两个多星期都没能正常地说过话。
后来才在覃父的逐渐安抚还有陈恪之耐心地感化下和缓了态度,算是接受了两人的关系。一天下午,覃母在家忽然让陈恪之给她倒杯茶,陈恪之受宠若惊到话也说不出来,覃松雪踢了他一脚,骂,你傻了吗,快去啊!
喝完了那杯茶,两人的感情算是真正的圆满了。
本文独家发表于
作者有话要说:覃松雪和陈恪之的成长过程不一样,覃松雪是因为发生了大事才飞速成长起来的,不像陈恪之是逐渐成熟。
这才是真正的结尾,两个人圆满了。还有文里的那个赵孟頫的頫字,打出来总是乱码,所以我把它分开了。
第二个的番外是关于小包子的,设定的原型是主公的中国船里面细胞融合(已询问能否使用,主公答应了^_^),不过查了相关的资料后在细节方面还是有所改动。
谢谢大大们的霸王票,ID这么长真的好吗……
惨绝人寰宇宙第一萌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4-27 17:47:00
MMM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27 16:03:20
二爷爷说我不想做作业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27 15:5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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