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思绪翻乱之际,听到一声悦耳至极的清脆女声响起,“你们现在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为何不问问那把可怜的琴,被你们抢来抢去,它兴许有话要说?哪怕是一张琴,它也是有记忆的。”
这话让他的心神一动,哪家的小姑娘说话如此有趣?
好奇心遂起,他推开百灵伸来扶他的手,起身掀起车帘踏出了马车,站在车辕上可以看得更远,遂把前方那一抹淡蓝色的身影看在眼里,离得并不远,很清楚地看到少女的年龄不大,只是侧着脸,他看不真切她的面容。
此时站出来的乔蓁一脸无奈地说道,如果可以,她真不想管别人的事情,只是她刚要下马车离开,那个被踢飞数次的女孩一脸血的重重落在自己面前的地面上,那执着与忿怒的眼神让她的心神一震,尤其看到她锲而不舍地又想爬起来,却因身体的疼痛而呲着牙垂死挣扎着。
这不像是一个会讹人钱的孩子的表情,而是那誓死捍卫自己尊严的斗士,这毕竟是个孩子,她心下一软,目光随及落在仍与抱琴男子缠斗在一起的少年身上,只见到少年鼻青脸肿,嘴角更是流下一串血,身体弯曲抱住男子的腰死不松手。
她的目光落在少年的双手上,然后似有所悟,再看向那长相魁梧面有猥琐的抱琴男子时,她面露不屑。
一直心软至极的听露未待她吩咐,已是急忙把女孩扶起来。
正要再往前冲的女孩听到她的声音,立即转头看向乔蓁,在她的认知里,这一定是富贵人家的姑娘,遂朝乔蓁一跪,“姑娘,您就行行好,帮帮我们兄妹吧,那人真是强盗,他看上我们家祖传的古琴多时,初初要出钱买,我们兄妹死都不肯卖他,那是先祖留传下来的。哪知,哪知他会使出这样下作的手段,欺我们兄妹无权无势,强抢占为己有,还要颠倒是非黑白……”说到这里,女孩止不住的痛哭出声。
乔蓁看女孩哭得那么伤心,面有不忍地掏出帕子一把拉起她,给她拭去泪水,“公道自在人心,无理者总不会得逞的。”
周围的人原本对这对兄妹多有不屑,可看了这么多时,这对兄妹真不像是时下讹人钱财的破落户,反而那抱琴男子一脸凶相怎么看都不像好人,现在听到女孩的话,遂都朝抱琴男子指指点点起来。
少年郎最终支撑不住被抱琴男子挣脱开,膝盖一软倒在地上。
终得自由的抱琴男子这会儿想要脱身也难,毕竟围满了人群,再者这会儿听到乔蓁的话,他朝乔蓁恶狠狠地看去,“哪来的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敢管你爷爷的事情?我告诉你,这不是你一个姑娘家家该管的事情,赶紧滚回你的闺房去绣花,这是老子的琴,不干你这个丫头片子的事情……”
“多行不义必自毙。”乔蓁语调不高地道,表情波澜不惊,半分也没为他那不干不净的话所动,“你敢不敢与我到公堂上去辩?”
抱琴男子一愣,这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遂抡直拳头就朝乔蓁的脸上挥去,“你他娘的找死——”
乔蓁看到他想动粗,看之前这男人揍少年郎的那狠劲儿,就知道是个练家子,她到底是凡胎肉身,如何能挨得他这一拳?下意识就要避。
得了乔蓁指示扶起少年郎的墨砚见状,顿时一脸大惊,急忙赶回去迎救自家姑娘。
听露也看得下意识捂住双眼,她离得远,这会儿想要护自家姑娘也来不及。
在乔蓁的头一歪之际,挥拳的抱琴男子的手臂就被一个突然杀出来的白衣男子抓住,那手看似轻飘飘没使劲,可看那抱琴男子脸上的痛苦状,即知手劲很大。
乔蓁定神看去时,只见这突然杀出的男子满头白发,兼之一身白衣,怎么看都有几分世外高人飘飘欲仙的样子,偏偏这白头男子却有一张英俊至极的面容,眉飞入鬓,高挺鼻梁,不薄不厚的嘴唇略有些青紫,似有一股沧桑味弥漫其身,这是个有故事的成熟男人,她的脑海里立刻浮现琼瑶式的语言。
如果说乔蓁震惊于他的气质独特而相冲,他的心中更是翻起惊涛骇浪,琥珀色的眼珠子更是瞬也不瞬地盯在乔蓁的脸上,这眉眼、这脸型……似曾相识……
这张脸让他魂牵梦萦了一辈子。
如果,三十年是一辈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