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傅攸声理解黄鹂媛的心思。人家能理解他,不认为他唐突,他也就该知足了,他和她之间难以逾越的,不只是城乡差别。还有那圈套在他脖子上的,承袭着罪恶的锁链。那锁链禁锢了他通往幸福的一切大路小路,连能挤身过去的缝隙都被封堵的严严实实。
谁跟了他,这辈子只有吃苦受累,而且殃及子孙后代。想起这些犹如醍醐灌顶,顿觉自己唐突幼稚,随即精神委顿哀叹不已。
黄鹂媛说:“其实你人长的真的很不错的,难怪人家喊你摩登。原本你不该受女孩冷落,人穷不可怕,即使是农民也不可怕。这两种身份通过自己的努力,命运会改变。可你的那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的身份,有些骇人听闻。纵然你有天大的本事,这辈子也只有被人踩在脚下委曲求全的做人。谁也不敢超越这个禁区,进去了会连累自己的子孙后代。其实我也很喜欢你,只是我不能嫁给你……”
三
夜色越来越浓了,开始远处的景物依稀可见,后来连近处的景物也模糊了。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傅攸声终于打破沉默说:“我理解你。”又沉默了许久,黄鹂媛说:“人家喊我瓷娃娃,喊你摩登,我们两人在别人的眼中,都是佼佼者。我曾不止一次的听许多人议论,说男娃儿长的最漂亮是你,女娃儿长得最漂亮是我,除了我俩就算景细美和林茂,许多人把我俩和她俩作过比较,都说我俩比他俩稍胜一筹。”
黄鹂媛说着叹了一口气,说:“可惜我们不能成为夫妻,如果你现在要,我可以给你,不枉人家议论我们是天生的一对。也难为你在这里苦苦的守望了许多天。”
许久无动静,只听黄鹂媛在问:“你要吗?”傅攸声的声音有些苦涩:“不。”黄鹂媛说:“为什么?”傅筱声答:“我不能害你。”黄鹂媛说:“我不管那些,你不想要可我想要……”朦胧中只见黄鹂媛扑上去抱住了傅筱声。
傅筱声惊讶的声音:“你怎么把衣服裤子都全脱了?”黄鹂媛说:“来吧,我把我自己给你,”傅攸声说:“我不该给你写信,真被鬼摸了头,我不能就这样要你!”黄鹂媛急声问:“为什么?”
傅筱声说:“如果有了孩子,那可是天大的罪恶。再说我喜欢你,并不是只想和你发生关系,我是真心真意的爱你。”黄鹂媛说:“那你什么时候可以要我?”傅筱声说:“你不愿意嫁给我,还愿意把自己给我,如果有可能,起码也要在你结婚以后。”黄鹂媛说:“结婚以前我一定先来找你。”
傅筱声说:“我爱你,喜欢你,不在乎你嫁不嫁给我。你有这份心,我已经知足了。只是我面临的处境,实在是无力挣脱。”
黄鹂媛说:“其实许多问题,我也想过。认为我们俩也般配,可我不敢深想,也不愿意深想,那会自寻烦恼。我不相信什么主义,也厌烦阶级斗争。如果大伙都是一样的人,那该多好。那样也许我就会嫁你,即使你不追求我,我也许都会主动来追求你。人都想得到美好的东西,所以我才愿意把我给你,但是我不会嫁给你。原因你自己知道,还是来吧!”
傅攸声的声音很小很小,稍远点就不易听见,只听他喃喃说:“别说了,我已经满足了,只怪我福薄命浅,你还是赶快把衣服穿上吧。”黄鹂媛说:“你不来我真有些不甘心。”傅筱声说“那我抱抱你吧。”
好一阵没有丁点声音传出。过了许久只听黄鹂媛说:“我想回去了,天黑了我害怕,你拉住我的手送我回去吧。”
脚步声响起来,显然是傅筱声和黄鹂媛离开了原地。黑夜并不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朦胧中见两个人影在晃动,拉着手一前一后的往院子里走。
远处蓦然闪起两只明亮的手电筒光束,几个小青年闪现在光束中,为首的是汤录文和景细美。
四
俩人被押进魏家院子。人们问俩人天都黑了在干什么?黄鹂媛说去自留地摘海椒,遇上傅攸声说了几句话,天黑了回家害怕,叫他送她。景细美说:“为什么拉着手?”黄鹂媛回答说:“不小心碰上的。”景细美说:“这是坏分子乱搞男女关系。”汤录纹帮腔吼:“二流子!傅筱声是二流子!”景细美说:“女的是女流氓!”黄鹂媛愤然说:“真是一群乡巴佬!”
在大队当干部的景朝忠一耳光扇在了女儿脸上,说:“你打胡乱说什么?这也叫女流氓!”汤录文原本想说:“立秋后的海椒吃了拉肚子。”想说:“手拉手是坏份子!要开会斗争!”见景细美被当大队长的父亲扇了一耳光。那要说的话硬是咽了回去。
黄鹂媛也被父亲扇了一耳光,黄万兴骂说:“你才从你大姐家回来几天?就到处乱冲?天黑了也不落屋!还说人家是乡巴佬!”黄鹂媛哭着说:“封建!愚昧!就是一群乡巴佬!”
景细美和黄鹂媛被各自的父母推搡回了家,傅攸声很是悻悻然,只悄然往家走。
离开魏家院子有条暗黑的巷子,白天都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一个人在巷子里截住了傅攸声,耳朵对耳朵的悄声对他说:“你格老子和瓷娃娃打起光条条抱在一起,老子说出来没你的好果子吃,明天晚上十二点,在你今天和瓷娃娃约会的地方,老子在哪儿等你。如果你不来,你才晓得锅儿是啥子做的,”
说完话这人就走了,黑咕隆咚的,没挵清楚这人是谁?听声音是个女的,个头比他矮不了多少。
傅攸声明白,他和黄鹂媛的事情被人瞧见了,还知道黄鹂媛脱光了衣服裤子,那人应该是天还没有黑的时候,就跟上了他们。可这人是谁呢?她要自己去干什么呢?
这成了傅攸声心中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