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革命也就没有她的份儿。如今革命并没有结束,谁知道她是不是伙起几个同学去哪里串联去了?如今的年轻人,追随革命的潮流,那些去串联的学生,许多说是去串联,实际上就是旅游玩耍,吃饭坐汽车都不花钱,傻子才在家闲坐着。多少青少年学生,不就是今天北京明天上海的坐火车耍吗?谁能证明黄鹂媛不是去串联了呢,不是去以串联的名义旅游去了呢? 这是景细美的看法。 景细美断言说:“也许她真的是去新疆了。”林娴英说:“新疆建设兵团,男的去了可以当兵,也就是当解放军,如今的人,许多都想当解放军,你在我们这儿,想当也去不成,当兵去考试,严格得很,稍微不合格,就不得要你。新疆建设兵团,还要招收女兵,多安逸呀,我早就想去了,就是新疆没得熟人。女的去了,即使不当兵,也可以结婚嫁人。”汤录纹说:“日妈你朗格不去晒,跑起来嫁给我。”林娴英说:“如果有熟人,老子早就跑起去了,还嫁给你,你龟儿想都别想。”汤录纹说:“日妈你那丑模样儿,嫁得脱才怪!”林娴英说:“你嫌我模样撇了离婚就是晒。”汤录纹说:“你龟儿想嘛你。” 魏天开说:“只是不晓得她的衣服朗格会被掩埋在枸树林里了。”景细美说:“也许真的是她自己把衣服埋在枸树林里的,她是城市里来的人,不应该迷信呀,她不是说我们是乡巴佬吗?她不会也像乡巴佬一样,去学埋什么衣冠坟?如果不是这样,她的衣服怎么会埋在枸树林里呢?” 汤录纹说:“我说她是被傅筱声杀了的,你们又不相信,找几个人把富农崽儿挵到派出所去,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景细美说:“汤矮子,你朗格恁么不安逸摩登哟?”汤录纹说:“你问她晒。”汤录纹指着林娴英对景细美说:“她晓得我朗格不安逸摩登。”景细美说:“摩登不会杀黄鹂媛,她没有杀她的理由。”汤录纹说:“日妈杀一个人,还要啥子理由。遇到了,不小心就杀了,挵不好还真就说不出来理由来。” 罗洪钧说:“杀人真还不是一般的事,你还真的得找出理由来,还真的得有真凭实据,这可不是搞起耍的。” 汤录纹叽里咕噜的说:“真凭实据,你看师专的那些学生。几下子就把真凭实据搞起出来了。” 罗洪钧说:“你龟儿可别编些谎话来骗我们。”汤录纹说:“证据总会有的。” 汤录纹说完话独自走了,没有谁会想到,就在这一天下午,汤录纹和黄鹂媛的母亲,把傅筱声挵去了派出所。 三 林银木的房子,就在巷道尽头的屋檐下,房门就开在巷道口,出门往前走几步,就是黄万兴的家。林银木嗜酒,其实酒量不大,一天有个二三两足够了。如今汤录纹每个月都给林银木找个三两斤酒票或者提三两斤酒来,再加上他家四个人每人的四两酒,林银木很少再叫林青和林茂去黄万兴家中借酒了。 林银木和黄家的关系如故,黄万兴还是时不时的拿出一把叶子烟来,还是时不时的站在自家门口喊:“老哥啊!叶子烟抽完没得哟?我又买了点新鲜的,来拿点去尝尝。”也还是像原来那样,他家时不时的这个那个过生日,时不时的过来请林银木过去喝酒,也许是林青林茂不再去借酒的缘故,黄家的大人孩子过生日,也好像比以往过的更勤一些,他们家那几个人,一个月也摊不上一次,如今怎么好像超过两次还有余,这是汤录纹察觉了,不知道林银木醒惑没得,有次好像也听林银木问:“你幺儿不是上个月才过了生日吗?”只听黄万兴答:“那是阳历,今天是阴历。” 如今林银木醉倒在黄万兴家的日子逐渐多起来。林银木酒量太浅,喝得一两就要晕,喝得二两就要醉,喝得三两就要倒,倒了就没有办法独自回家去。家虽然近在咫尺,如果醉得一塌糊涂,回到家老婆要唠叨。林银木自我感觉差不多了,就会在黄万兴家里躺一会。等自己可以走动了,自然是酒劲过去了,自己方才回家去。 这一天又是星期天,黄万兴又把林银木拉扯到家。这天喝的又是红苕酒,林银木说今天少喝点,说红苕酒有点打脑壳,结果还是喝的晕乎乎的,只不过还清醒,没有醉。黄万兴扶他走出家门,林银木不住口的说:“哎呀!你回去!你回去!今天我又没有喝好点,你默祷像上个礼拜日那样醉了嘛朗格嘛。”鼓捣把黄万兴推起回家去自己走。 林银木来到巷道口,正遇汤录纹从巷道里出来,林银木说:“上个星期天,我也在那边巷子口遇上你,时间比今天晚的多,我去追狗儿,你从后门口跑进来,恁么晚你去了哪里来?” 一句话,把汤录纹说得愣怔的站在了原地。许久才回答说:“幺爸,你是不是喝醉了酒打胡乱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