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些狗日的,上班不积极,下班跑恁么快,上班阴司倒阳的风都吹得倒,下班跑起来的阵仗狗都撵不到,怪说不得生产搞不好哟。”汤录纹说归说,还是收起来锄把,让那些匆匆忙忙往家里赶的人先走。
年轻人,也有不急不慌往家里走的,景细美虽然也忙,可不像那些人那么慌忙火急。听汤录纹如此说,景细美道:“都像你恁么没有事情做,人家回去还要经营自留地,还要打猪草挑潲水,生产队上八个小时的班,找的钱只够喝西北风,所以这些人不会在生产队的土地上多呆一分钟,只要下班的钟点到了,全都是扯撑脚杆往家里跑,哪个还像你恁么慢条斯理的不着急。”
汤录纹说:“我听老二哥说了,蔬菜公司的蔬菜不值钱,陈家湾两边马路上,到处堆起都是莴笋,许多已经开始腐烂了,送去杨公桥牛奶场,牛奶场还不要,蔬菜不值钱,一分钱可以买很大一堆。”
景细美说:“自由市场的蔬菜就值钱了,杨公桥菜市的居民少,莴笋一斤难买上一毛钱,可陈家湾菜市,一斤起码要一毛二,把莴笋挑去化龙桥,一斤要卖一毛五,大坪和观音桥还有双碑,这几个地方的莴笋最好卖,一斤要卖一毛八。”
汤录纹说:“黄万兴家里的人,半夜一点钟,就起来去自留地砍莴笋,有时我也起来跟他们帮忙,收拾干净一把一把的捆绑好,大慨三点钟,我还和老二哥一起去过化龙桥,过了土湾有一个储水池,在水池里把莴笋清洗干净,可能就要到五点钟了。化龙桥的自由市场,就在桥头的那条支公路上,我跟随老二哥去过的。”
景细美说:“你都十七八岁了,还这样混日子?你看你嘛,衣服没有一件好的,裤子也是补丁重补丁,你这样只图有一碗饭吃,哪一天是一个头?你长大了就不想娶个女人安家过日子?”
汤录纹没有说话,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景细美说:“你家外公外婆和你,三个人的自留地加一份猪饲料地,实际恐怕超过了五分地。如果蔬菜种得好,每个月都可以收入80到100元钱。如今的工人阶级,月工资只三十几元钱,你家自留地种蔬菜的收入,相当于两个四级工人的工资收入。”
汤录纹惊讶了,说:“有那么多?你听哪个说的。”
“当初林伯伯让黄万兴收留你时,他就给黄万兴算过这样一笔账的,他劝黄万兴收留你,说只要你把自留地交给他种,黄万兴就不会吃亏。”
景细美的话让汤录纹目瞪口呆,这到底是帮了我还是害了我?
三
十七八岁的青少年,正是情窦初开,正是对异性充满幻想的年龄。汤录纹在那个年龄,不知道怎么就对女孩感兴趣起来。景细美皮肤白希,算是出现在汤录纹生活中最漂亮的女孩,看见那鸡蛋青般白嫩的肌肤,看见那嫩藕般圆润的小腿小胳膊,汤录纹不由得浮想联翩,总想知道那衣服遮盖下的身体是啥样,总想亲自看一看摸一摸,想的心痒难禁,可却不敢付诸行动。想看女孩的身体,也想让女孩看自己的身体,目睹景细美从哪条路上去了哪里,心知她等一会必定还从哪一条路回来。汤录纹就找了一个她回来的必经之地,把自己用长裤子剪短做成的短裤裤腿,故意的拉开到最大限度,故意的把自己的小几几显露出来,而他自己就躺在那儿装睡着了。
后来景细美从没有从那一条路上回来,他不知道,因为他真的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汤录纹暗恋上了景细美,汤录纹也曾幻想过“你挑水来我种地,你织布来我浇园……”汤录纹也曾梦想过当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情窦初开的男女,都只想找称心如意的伴侣,一点也不考虑自身的条件。汤录纹就没有去想自己的五短身材,怎么配的上人家,自己就那么的做着白日梦。
“你看你嘛?穿的些啥子嘛?衣服补丁重补丁,连原先是什么颜色的布料,都分辨不出来了,一双布鞋也是疤上重疤。你就这样混日子?你就没有想成家立业?你这个样子在沙坪坝走,别人不说你是讨饭的叫花子,也会说你是街上的添碗的。”这几句话,说的汤录纹无地自容,还在心底盘算和她耍朋友,自己这个样儿,配吗?
景细美还真说对了,前几天自己穿这身衣服,从新华书店出来,一个也和自己一样,穿着破衣烂衫的小伙子走上前来问:“沙坪坝哪个餐馆的客人多?容易找到剩饭吃?”
这以前汤录纹,并没有觉得自己这样过日子有什么不好,吃饭不用自己操心,而且伙食还算不错,只是没有钱花,没有新衣服穿,那时候的他,只要肚子吃饱了,也没有去想那么多。
以前,在黄万兴的领带下,他什么事情都要做,人说端别人的碗,就要服别人管,吃了别人的饭,就要做给别人看。挖土挑粪,担水拿柴,连黄万兴家的自留地,他也是要翻挖耕种的,唯一不让他做的,就是那些成熟了的蔬菜,他没有资格挑上自由市场去卖钱。
汤录纹不想再这样过日子了,就把自己的想法和打算透露给了林家,林家自然把汤录纹想收回自留地自立锅伙的消息传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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