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山人海里

下雪，也算得上是一个好天气。白天的时候，月芊芊带着他到城墙那边去了，没有让人看到他，也不能让人看到他。这样多的人聚集到一起，看到他这样子的人，会混乱的。这是，很久以前，月殇尘就清楚的事情。

    月殇尘在寂雪亭中煮着一壶茶，在他的对面，月芊芊难得的真正安宁的休息。双臂交叠，美丽的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似乎是睡着了。女子的睡姿安宁而素雅，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月殇尘知道，一旦水开了，这个女子就会坐好，等待那一杯茶。

    淡淡的水汽蒸腾在空中，迷蒙了他妖冶的重瞳。连带着，月芊芊似乎也在水汽中氤氲着，犹如水墨画中的仕女，很是柔美。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壶中的水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水是煮开了，恰到好处的时候，一只白皙的手从里面舀出一杯水，月殇尘淡然的用另一只手洗净了喝茶用的茶杯。慢条斯理的斟满一杯茶后，又轻轻的放到了埋头睡觉的女子前面。

    “哦，水这么快就烧好了呢。”月芊芊动作缓慢的坐直了身子，动作优雅的轻轻嘬了一口。

    略带苦涩的味道萦绕在舌尖，然后是淡淡的甜味……这样的味道，还有鲜活的水的滋味，的确让人回味无穷。也让月芊芊难得的有了重温一下自己贫瘠过去的心情。

    月芊芊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自己当年初见月殇尘的时候，那时候的她，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月鹤离的手段，直到今天，她还是看不明白。她这样的半吊子，战场之外还算强者，但……

    “看来以后得多让您欠我人情了。”月芊芊满意的放下茶杯，缓缓睁开眼眸，一贯温润的眸子里盛满了心满意足。

    “……”月殇尘又送上了一杯。

    月芊芊接过茶杯，捧在手心里。寒暑不侵对她而言虽然既成事实，但还是会觉得冷，寂雪亭里，这样的寒意更是浓重。月芊芊一直不明白这样的寒意，月殇尘是怎么忍受的，竟然都不会发抖。要说，月殇尘的实力可比她还弱吧？

    第二道茶之后，月殇尘慢慢烹煮第三道茶，但是他并不准备把这第三道茶给月芊芊喝。

    感觉手中的茶冷却了下来，月芊芊也不管冷茶伤身，直接一饮而尽，颇有几分痛饮逍遥的感觉。冷茶也没有什么细细品味的必要，月殇尘也不觉得月芊芊这样喝茶有什么错误。

    “少主，以后可不要再这么任性了。我一直以为你会带上护卫前去寻找国师大人，但是您竟然一个人上路，这实在是太危险了。”月芊芊放下茶杯，伸手在小土炉边取暖。

    “嗯。”月殇尘漫不经心的回应道。慢悠悠的又往炉子里面添了一块炭。清淡的香气缠绕在鼻尖，月芊芊这才知道这几杯水一样的东西真的价值万金，而不是吹嘘而已啊。以前，她看到的人煮茶，哪里会像月殇尘这样麻烦，还以为那些名满天下的茶就是徒有虚名，就连王公贵族也不会有像月殇尘这样舍得吧。那炭，就来自遥远的南方海边，生长的一种檀香木，产量稀少，又不允许这样的木种消失，所以向来流传在市面上的产品都很稀少。

    财大气粗就是像月殇尘这样有底气了。

    “会不会马上就会乌云退却？我还真的想看那很久不见的华丽星空了呐。”月芊芊说着，眼里晶晶亮亮的，露出难得的真正的小女儿姿态。

    “不会。”月殇尘简简单单两个字就灭杀了月芊芊这难得的幻想心情。

    苦笑了一下，感觉到月殇尘的不可爱，月芊芊也无话可说。“难得的温柔您都要破坏，还真是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多谢。”月殇尘很感激月芊芊这几次对他的帮助，这些事情其实并不是月芊芊分内的事，尤其是在月鹤离言明禁止的事情上。

    月芊芊看着眼前这个人，虽然外在的确是精致冷漠，但是这个人的心还是藏有柔和的，然而又是真的够狠心的。看了看在外面等待的月龙灵，月芊芊温柔的笑了笑，像是又重新戴回了自己的面具。

    “以后来找您，不会再那么冷淡不可接近了吧？”月芊芊打趣一般的说道。

    月殇尘愣愣的点了点头，看上去有几分可爱。

    “那真是太好了，”又看到月龙灵似乎等得有些着急了，接着说道，“现在先告辞好了。”端起那第三道茶，月芊芊不等月殇尘说话径直喝了下去。再向月殇尘行礼离开了。

    月殇尘转过脸，“看”着月芊芊离去的背影，一直保持着跪坐的姿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炉子里，还在燃烧着散发清香的木炭，带给寂雪亭微微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