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人这么多,声音这么嘈杂,为什么自己单单听着这打铜的硁硁声音,恍如隔世。
打铜的老者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来人,混沌的眼珠中闪着一种异样的光彩,没有言语,回头吆喝了一声:“跛拉!”
顿时,后方一位年纪约莫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跑了出来,头上缠着青蓝色棉布,在额前方扭成一个尖锥状,很明显的彝族式“英雄结”。但底下却穿着白色的T恤和沙滩裤,半边耳机线掉了出来,看神情依旧沉浸在某些动次打次的音乐里头。
老人把手上的活儿交给小伙子后,转身往店铺里走去。“硁硁”的打铜声又一次在耳边响起,店前店后,仿佛是两个世界。梁贞和骆成对望了一眼,也跟着老人缓缓进屋。
店铺里摆放的乌铜器具不多,但看的出,具具出自手工,有比较明显的打磨痕迹,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制作的花样没有那家“袁氏铜艺”丰富,生意上自然差很多。
“你怎么知道他认识袁师傅?”梁贞看着老人的背影,十分好奇,拉了拉骆成的衣角,小声地问。
“这条街上除了袁氏铜艺还有两家卖乌铜的店铺,你在问袁师傅的时候,这间店门口打铜的节奏乱了。”
节奏?
梁贞有些不敢相信,在刚才嘈杂的街道上,连淹没在车水马龙中的打铜声都能听出来,这耳朵是得有多好。抬眼偷瞄了一眼身边的骆成,依旧冷静如斯,眉宇间透露着一贯以来的冷峻,足以让自己在任何时刻都放下心来。
这个骆成,还挺厉害的嘛。
老人径直走向前,撩起挂在对墙上的一块黑布,后头就是里屋了。至始至终,老人都没有回头讲过一句话,直到两人跟着走到了黑布后头,老人才终于停下脚步,找了张凳子坐下,抬头看着面前两个陌生人。
空气中透露着一股淡淡的酒香,有些让人醉了。
“呢康果一族哥?”
对方的眼神看向梁贞,似乎是在问什么问题。
梁贞不太明白,骆成随即答道:“江苏。”
老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为什么找他?”
原来对方会讲普通话,只是稍显生硬,像是有很久不说了。
那乌铜椁重量不小,随时带在身上太不方便,现在正放在旅店的行李箱里,外头包着电饭锅的纸盒子,伪装的很好。梁贞正着急怎么跟对方解释,忽见骆成又问道:“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问题?”老人身子像后方靠去,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葫芦型的酒盅,酒盅上有暗红色的花纹,在自己和对方面前都倒了一杯。
还没有入口,那酒浓烈的气味就在屋子里飘之不去。彝族人的酒文化源远流长,有句话叫“火莫口内角依,尼莫支基依”,是汉人贵在茶,彝人贵在酒的意思。
不过面前这架势,并不像是什么待客之道,只觉得两方有种隐隐的火药味,剑拔弩张的气氛在微微发酵。
“把面前这酒喝了,我就告诉你。”
骆成在“殊途同路”被北北劝酒那次,梁贞就知道他对于这种东西有些本能的排斥,更何况事后才知道,当天夜里倒的酒都是人家结婚请客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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