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正午时分闷热的喘不过气来,山间碧树成荫,可这般又闷又热的烈日之下,坐落在谷中的青云寨,也像进了热锅上的大蒸笼一般。
虽然山寨中还有光着膀子到处行走的小喽啰,可这气氛却格外凝重。
往日那些最不耐烦听当家唠叨的大老粗们,此刻也全都挤在寨中这小小的议事厅中,就是钟爱在空地上舞刀弄枪的大当家也是其中之一,他本就身的高大健壮,一张脸虽说在这群山匪之众里,也算得英武不凡。可这皮肤却着实黝黑了些。按照时人以貌取人的特性,不怪他坐拥诺大山寨,在陈公眼中却也不如他随意打发来寨中的一个小厮看顺眼些。
若他非寨中皆以他为首,只怕陈公早恨不得找个人把他顶替了才是。
而此刻这位身材魁梧的汉子,大马金刀的坐在厅中。这议事厅狭小,挤了这么多大老粗,一时间那味道熏的人头疼!
但当然梁大当家,又哪有心思去想这些。沉默了许久,下面弟兄们也愈加吵的厉害。平日里最沉默寡言的大当家义弟,今日忍了又忍,终于按捺不住,一巴掌拍在木桌上怒道:
“吵什么吵?那西雍来的混子还没打进来呢!大哥还没说话,哪轮得到你们在这瞎嚷嚷!”
“咱们寨里一个晚上就失了大半兄弟,那些西雍来的混子打进来也是早晚的事,要知道会这样就不该让大哥听那二当家的屁话!”
下头有人不阴不阳地接了一句,厅中一静。
接着乱哄哄的人群中站出一个大汉,他目光凶狠的望了一眼那说话的人,再转头望向着大当家嗡声嗡气的说道:“当家的,就给咱们拿个主意吧!究竟是打还是降,咱也来句准话。”
而梁大当家没吭声,只是眉头紧皱,着实苦恼。
是打是降这也实在令人拿捏不准,昨晚上派出去的人一个没见回来不说,今个天还没亮这山寨外面已经被西雍军围得水泄不通!
每隔半个时辰,就有军士不断在外头喊话招降!
寨中少了大半弟兄,脾气急的弟兄擅自出寨小战几场,全都败给了外头西雍军出来的小将!
大当家无奈,只好让人挂出了免战牌,寨中人心浮动!
眼下这一喊更是让弟兄们坐不住了,全都挤到大当家这,就指望他能拿个主意。降还是打?!
大当家嘴里发苦,他能有什么头绪?当初若非陈家逼迫青云寨和西雍浑子硬碰硬,李先生也不会撑着病体去忽悠陈公出这么个注意!
现在人家不但没被灭个干净,还打上门来了?!
山里没地,粮食也大多从外头采买。要是那西雍军虚张声势倒也无妨,可是若魏城中,陈家已经扔出他们青云寨做替死鬼!
这麻烦就大了…
正想着就听外面冒冒然闯入的小喽啰来报,“大当家不好了,有浑子上山挖咋们水源!”
还没等梁大当家反应,本来紧紧盯着大当家做决定的诸人,都有些不耐烦了,靠着近的一个黑脸大汉想也不想,上前就给了那小喽啰一耳光,骂道:
“屁大点事你嚷嚷什么?”
这小喽啰年纪不大,也就十二,三岁得样子。寨子里伙食简陋,上头的大哥没吃饱,下面这些做小喽啰的就更难吃得上几顿饱饭。
所以生的骨瘦如柴,这会儿突然挨了一下,登时只觉得两眼昏花,两只耳朵都被抽的嗡嗡直响。
脸马上就肿的跟馒头似的,他声音一梗,面露委屈。
就算有心想辩解,此刻却不敢再说啥。
寨子里凶人多,谁晓得要是惹哪位大哥不高兴拔刀给他来一下,也够他受的。
因为寨里有李先生带人引下来的水渠,所以这些人也从未想过饮水问题。梁大当家却不同,当初引水渠时李先生就同他说过,此寨建在山坳之中,然而沧澜江分支,水流湍急,更是自寨侧而过。
若有一日他们垒起的河道有损,急流泻下--那这寨中必会被淹个干净!
当年建寨,贪图此地亦守难攻!更何况这磐燕郡中人皆好名,思及若有世家想以水代兵,连带淹了这一寨妇孺,只怕也背不了这等骂名!
所以他亦从未将李先生这话给放在心上,可现在……若只是想绝寨中水源,先生常令人蓄水,真耗上十天半月也没什么!
但若是因为他们执意不降,这些西地来的浑人们当真不怕恶名凿河,淹了这一寨上下?!那该如何!
想到这西雍军从来磐燕就没什么好名声,连虞家嫡子都敢欺的人,怎么还会在意他们这些区区山匪的性命?想及此处,他又想起那一夜没甚消息的自家亲妹子,梁大当家只觉后背一寒,他本就不是什么善谋之人,眼下情况紧急,却更觉得脑中一片浆糊。
他霍然站起身,扫向依旧无所察觉的众人,咬牙道:“兄弟们且先在这等等,此事不可胡来!我先去李先生那儿,瞧瞧他可有醒了!”
言罢,不等弟兄们有什么反应,就急匆匆的大步出了议事厅,往李先生养病的竹屋中去了!
梁大当家从小跑出来闯荡,虽有一身好武艺也识得几个字,在这南北道上也让人喊一声大哥,外头人也称他是磐燕...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