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端木瑾微微一笑,“不过,是让你的尸体回去。”
肖瑶瑶挂在唇边的笑容一瞬间就黯淡下来,愣愣地看着端木瑾:“你,你还是要杀我的……?”
“不会让你痛苦的,什么感觉都没有,我保证。”端木瑾忽然有些孩子气地说话,然后笑了,拍拍手,一个身穿青衫的男人走进来,双手奉上一个红色的小瓷瓶。
肖瑶瑶瞪大双眼,吓得连连后退,可是马车狭窄,没退几步就无路可退了。
“端木瑾,你不能杀我,我,我还没准备好,不要,不要……。”
端木瑾根本不理会她哭泣的哀求,只是笑着吩咐道:“让她吃下去。”
那青衫人点点头,便上前来,板起肖瑶瑶的脸,他力气太大,让她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觉得嘴巴里一股甜香的味道弥漫开,然后眼皮便开始沉重,脑海中所有的意识都抽离……
“不,不要……。”她胡乱挥舞着小手,想最后抓住点儿什么,可是一无所获,黑暗就像死神的翅膀,缓缓地,缓缓地把她包围起来…….
端木瑾看着她挣扎的动作停止之后,才慢慢地靠过去,伸出一只手来,试探她的鼻息,嘴角边慢慢溢出笑容:“果然没气了,一点儿都不痛苦。”
“请公子吩咐!”那青衫人跪在一旁道。
端木瑾碰了碰肖瑶瑶渐渐冰冷下去的手,道:“把她送回端木府去,亲自交给端木玉。”
“是!”那人领命,立刻抱起肖瑶瑶,从马车里飞跃出去,转瞬便消失了。
端木瑾靠在马车里,轻轻地笑起来。
“端木玉,真想看看你的表情。”
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横尸在自己面前,那种感觉,是什么样呢?端木玉,你很快就会体会到了。
就像我当时……看着夏瑜死在我面前一样,很痛很痛的,因为她,端木家大少爷终于和我决裂了。
端木府
所有人都还没有从刚才的剧变中回过神来,丫鬟仆人跪了一地,依旧浑身如筛糠一样颤抖着,小兰的尸体被抬出去之后,整个院子里都还弥漫着鲜血的气味,浓浓的,让人身体发寒。
端木夫人已经从昏迷中醒过来,神情僵滞地看着前方,眼泪一直流,乔乔在她身边低声啜泣着安慰她。
每个人都很伤心,惟独端木玉没有任何异样,也不去理会其他人的悲伤,不说话,只是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低着头,默默地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大少爷,夫人叫您呢。”秋月哭着走过来说,她的伤心一点儿都不比老夫人少,二公子从来到端木家,就是她在伺候,那个时候的二公子多好啊,就是有时候有些小任性,也是让人很喜欢的。
可是今天出现,却让人伤透了心。
那么残忍,那么冷酷的二公子,真希望这不是真的。
端木玉抬起头,显得很平静,站起来,转身走向端木夫人。
刚走出去两步,后面一个声音便道:“端木少爷请留步!”
一个陌生的声音,一时间让处在震惊中的端木家人都抬起头去看,只见一个青衫飘飘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院子中间,面容冷酷,可是怀里却抱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一头黑发全散在风中,没有目的地飘摇,身体像是一朵飞絮,静静地躺在他怀中。
秋月就站在院子里,一眼就看见青衫人怀中的人正是肖瑶瑶,大叫一声:“啊!瑶瑶,不,是太后!”
端木玉遽然转身,蓦然间和那青衫人对视,然后视线下移,才看到青衫人怀中的肖瑶瑶,心里猛然跳了一下,像是被什么狠狠砸中。
“瑶瑶……。”他踉跄向前走了一步,竟觉得双腿无法支撑自己,快要跌倒下去,幸好侍从小晴及时扶住他。
青衫人跨前一步:“我家公子让我把太后送回来,一定要亲手交给端木少爷。”
端木玉推开小晴,一步向前,把肖瑶瑶接过来,他记得她纤细的身子是如何的柔软,可是现在,却宛如冻僵了一般,身体没有了温度。
他低头去看,几乎认不出来,那张曾经骄纵飞扬的面孔,如今却是一片苍白,透着死亡的气息。
双手渐渐握紧,端木玉低哑的嗓子吐出几个字:“怎么会?怎么……。”
不是只带走她吗?他还想方设法,想着该怎样把她救回来,既保住了端木家,又不用和她分离。
他想两全其美,端木家和她,都是他生命中不能失去的一部分,他想两个都得到,唯有先对她松手,可是……只是这一念之差,她就已经送了性命。
“瑶瑶……。”
青衫人说道:“太后在车中突然暴亡,无痛无苦,我家公子心有不忍,让端木少爷安葬太后吧。”
“突然暴亡?”端木玉抬起头,看着这个说话的青衫人,冷笑,“如何会突然暴亡?你告诉我原因,她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暴亡!?”
青衫人没有被端木玉的怒气吓到,依旧冷静地说:“太后是伤心过度才会突然暴亡的。”
端木玉抱着肖瑶瑶,双腿再也支撑不住了,噗通一声,膝盖重重跪在地板上,“我不相信,她不会死的,不会的……。”
“大少爷,冷静点!”小晴焦急地说,让大少爷这么伤心悲痛,以至于失去理智,这些人会很高兴吧?他们全都没有心,只想着看别人的伤心和悲痛!
端木夫人也从大厅里跑出来,看到死去的肖瑶瑶,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流出来,然后看到失魂落魄的端木玉,更是悲痛。
她一辈子行善积德,自认为也算是个善人,可是老天爷为什么偏偏就这么爱作弄端木家呢?
青衫人看着一屋子的人悲恸哭泣,嘴角轻轻一扬:“人我已经送到,告辞了!”
“你不准走!”小晴上前想揪住这个冷血的家伙,可是青衫人速度太快,他的手才伸出去,青衫人便不见了踪影!
小晴气得大骂,转身对端木玉道:“大少爷,属下一定杀了那个畜生给瑶瑶姑娘报仇!”
“住口!”乔乔在旁对他使了一个颜色,让瑶瑶死去的人就是二公子,小晴口无遮拦这样说,不是让端木夫人更难过吗?
果然,端木夫人的泪水更加汹涌了,跪在端木玉旁边,看着肖瑶瑶发白的脸痛哭。
小晴也明白过来,立刻住口不说了。
“玉儿,我们端木家没福气,终究不能把瑶瑶娶进门,如今……你好好将她安葬吧。”端木夫人伤心地说。
一听到‘安葬’这两个字,端木玉立刻把肖瑶瑶紧紧地抱起来,有些神经质地说:“不!不能安葬!不可以……。”
他无法忍受,让她深埋黄土之中,任冰冷剥蚀她的身体!
更无法忍受一把火将她焚成灰烬,怕她连死去都要承受这样巨大的煎熬。
都不能!
他要和她一辈子在一起的,说好的,她要嫁给他的,来的时候还说的好好的,她怎么可以一个人先走呢?
一定都是做梦,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瑶瑶……。”他低下头去,,眼中滚烫的泪水忽然滚落下来,砸在她苍白的脸上,再滚落下去。
端木夫人看着如此失常的端木玉,有些吓坏了,她的儿子,她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多么大的变故,都不能让他失去该有的冷静,他总是沉稳内敛,情绪的变化,从来不会让人看见。
现在的他,已经完完全全失控了,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只是稍有悲伤,可是心里,一定是疼到麻木了吧?
端木夫人也心痛不已,抱着自己的儿子大哭。
端木玉却抱着肖瑶瑶站起来,望着院子里哭成一片的端木家众人,忽然冷酷地喝道:“哭什么?不准哭!瑶瑶睡着了,谁敢把她吵醒了?”
话一出,院子里果然鸦雀无声,人人都抬起头来,看着他们冷静自持的大少爷,所有人心里,都闪过异样的感觉……
端木夫人被震得双目大睁,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时忘记了反应。
秋月小声地说:“大少爷,瑶瑶她……她已经死了啊……。”
乔乔连忙上来一把捂住秋月的嘴巴,秋月害怕地瞪大双眼。
端木玉转过头,看向秋月,漆黑的眸子里,流转着深深的无法捉摸的暗芒:“你竟敢说她死了?谁给你的胆子!?”
“玉儿!”端木夫人连忙站起来,也护在秋月身前,“玉儿,你冷静啊!”
“娘,”看到端木夫人的脸,端木玉心里又稍稍安定了一些,没有了刚才那么强烈的杀气,他低下头,温柔地看了肖瑶瑶一眼,说道,“娘,瑶瑶赶路累了,我带她去休息。”
端木夫人只能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点点头,强忍着大哭出来的欲望。
端木玉轻柔地抱着肖瑶瑶转去后院了,那动作小心翼翼的,仿佛怀中的人真的只是沉睡了一样。
所有人看着端木玉离开后,都沉浸在深深的震惊中,无法回神,好半天,才有人小声说:“大少爷,大少爷是不是……。”
这句话一出来,端木家众人的沉默越发深了,人人面面相觑,都露出惶恐的表情。
端木夫人悲伤地哭泣了一阵,便说:“大家还是该做什么便去做什么,不必担心,玉儿他从小就是个明白人,这次也会很快好起来的。”
端木家人想想也对,大少爷是个什么人,他们是最清楚的,瑶瑶姑娘骤然死亡,确实给大少爷带来不小的打击,所以一时的无法接受也是常情。
于是各人都散去,该做什么便做什么,端木夫人待众人散去之后,才叫过忠叔,小晴等一帮人,坐在厅中道:“玉儿悲痛过甚,恐怕要修养几日,这几日,端木家大小事务,还要劳烦各位了。”
“夫人,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小晴急切地说,他看到大少爷那样,也觉得心神不安。
端木夫人摇摇头:“玉儿只是需要时间罢了,时间久了,就会好的。”
忠叔沉默着点头,忽然又说:“夫人,瑶瑶的后事,该怎样安排?”
端木夫人对这个倒是十分苦恼,现在端木玉守着瑶瑶的身体,怎么让她安葬呢?
正在冥思苦想,又看见秋月慌慌张张跑过来说:“夫人,大少爷他……。”
“怎么了?!”端木夫人一听见是端木玉的事情,便觉得心惊肉跳,有些不能支撑。
秋月流着眼泪说道:“大少爷抱着瑶瑶姑娘回去之后,就把房间里所有的门窗都关上了,不允许任何人进去!奴婢还听到房里大少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十分可怕!”
端木夫人揪紧了心:“好,你下去吧,我立刻过去。”
秋月擦擦眼泪,就跑了,端木夫人也辞别了其余人,赶往后院,走到一半,便问乔乔:“乔乔,你说这次该怎么办?”
乔乔平时最聪明伶俐,可是这个时候也没有一点儿办法,事关大少爷,就不是小事,何况,这次,大少爷简直就是…..疯了!
“奴婢也不知道,夫人,这件事太可怕了,该怎么办呀!”乔乔说着说着就哭起来。
端木夫人狠狠叹了一声:“还能怎么办?瑶瑶一定要让她入土为安,至于玉儿,要让他清醒过来!”
“可是该怎么做?”乔乔茫然地说,她现在可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了。
端木夫人也怔住了:“这,这我也不知道啊……。”
端木玉果然把房间的门和窗都关的紧紧的,因为听见里面他在说:“别怕,瑶瑶,不会再有人把你抢走的,不会的!”
无论外面的人怎么喊,他都不答应,只是锁着自己和肖瑶瑶,以为这样就可以永远和她在一起了。
在慢慢驶向京城的官道上,端木瑾悠闲地坐在车上,一点儿都没有为自己所作出的事情有过半点儿担忧。
他只是觉得有趣,对于不能亲自去看端木玉伤心欲绝的样子而微微失望。
端木玉的爱会有多深呢?这世间的爱,能维持多深?
可以到生死相忘,可以到不惜一切吗?
有谁可以像他一样呢?
嘴角噙着戏虐的笑意,没有的,世间的爱,都不会那么深,没有人会像他一样,终此一生,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出去送回肖瑶瑶的青衫人很快就回来,在车上细细对端木瑾禀报了端木玉以及整个端木玉看见肖瑶瑶尸体的情景,端木瑾笑道:“你当真看到端木玉精神失常了吗?”
“属下退出来之后又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儿,端木少爷确实很不正常了!”
端木瑾掠停了一停,有些怅然地说:“想不到他还有些真心。”
青衫人欲言又止,忽然被端木瑾一个冷厉的眼神看了一眼,立刻便说:“公子,让太后就这么死去吗?”
“你想救她?”端木瑾笑着反问,语气既无情又给人于希望。
青衫人低下头,道:“属下不敢,属下只遵公子的命令办事!”
端木瑾看他一眼,狭长的凤眼中,掠过春风一样温煦的笑容:“附耳过来。”
青衫人恭恭敬敬地凑上去,听着端木瑾的话,点头不已:“是!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端木瑾挥挥手,让他离开,仍旧一个人在马车里靠着软垫闭目休养,只是嘴角边噙着笑意,久久不肯散去。
端木府
已经过了两天,端木玉把自己和肖瑶瑶锁在一间房里已经整整两天了!
这两天里不吃不喝,铁人也难以承受啊!
端木夫人自是担心不已,可是又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在院子里干着急,端木玉不吃不喝,她也吃不下喝不下,现在的情况,真要把人逼疯。
端木府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端木玉,可是他现在的状况,根本没有办法处理什么事情了。
而且也不知道肖瑶瑶怎么样了?堂堂一国太后,死去就这样放着不管吗?怎么说,也要入土为安啊!
“夫人!”
乔乔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跑到端木夫人面前:“外面,外面有个疯子!”
“给他一些东西让他离开,别来这里烦人!”端木夫人不耐烦地说,她现在已经被端木玉折磨得够受了,哪里还有闲工夫管什么疯子跛子的?
“不是!”乔乔急切地摇头说,“那疯子听说我们家里死了人,特意来的!”
端木夫人一听这话顿时大为恼怒:“我们家死了人他来做什么?办丧事自会给他们分派些食物的!”
乔乔狠狠咽了一口口水,她跑得太急太累,什么话都说不清楚,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石桌上一杯茶水就喝下去,然后才说:“那疯子说,若是咱们家的死人不是外伤致死的,他就能起死回生啊!”
端木夫人正要打断乔乔叽叽咕咕的声音,她现在烦的都要发疯了!可是听到‘起死回生’四个字时,不免目光发亮:“你说什么?”
“那疯子说他可以起死回生呢!”乔乔大声说。
端木夫人正待说话,忽然几日都不曾开过的门忽然打开了,端木玉憔悴不堪的面容出现在门后,下颚上长了青色的胡渣子,让他看起来颓废又俊美。
“玉儿!”端木夫人一看到自己的儿子,两日不见,竟成了这个模样,一阵心酸涌上心头。
端木玉直冲出来,一把将乔乔就过去,喝问道:“那个疯子在哪里?!”
乔乔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面对过端木玉,更别谈他这样愤怒,简直要吃人,吓得满脸呆滞,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在哪里!?”端木玉摇晃着她的身子,大声喝问,他双目像要滴血一样地红。
“在外面呢!”端木夫人怕他一时失去理智把乔乔给掐死了,连忙上来说。
端木玉松开乔乔,踉跄着就往外走去,走了两步不放心,又回转身来,对端木夫人道:“娘,把那个疯子请进来。”
端木夫人哪里敢耽搁,连忙自己亲自跑出去请了。
乔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抬头怔怔地看着端木玉重新走回房里,捂着咚咚咚跳个不停的心脏。
刚才好可怕啊!一不小心,可能会被大少爷杀了呢!
端木玉房间里,在床边坐下来,握着肖瑶瑶冰冷的手,轻声道:“瑶瑶,你有救了。”
乔乔悄悄躲在门口听到,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下来,那个疯子,说不准是什么人呢?怎么就知道一定能救瑶瑶,说不定是个骗人的,那样,大少爷会有多失望啊……
她偷偷看着肖瑶瑶苍白无色的脸,更觉的伤心,那么好的瑶瑶怎么就一下子没了呢?
二公子,真的好狠心啊……
端木夫人很快就带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进来,乍一看,眼神清明,倒不像是疯子,那人进了院子,环顾四周,翕动鼻子闻了闻周围,便说:“这人死了两日了吧?”
端木夫人连忙点头:“先生但说,只要可以救活她,什么事情我们端木家都愿意做。”
那人走前一步,端木玉便出来,站在门口,看了他一眼,那疯子也看着他,视线两两相对,端木玉连忙行了一个礼,道:“请先生赐教。”
这个时候的端木玉,看起来倒不像疯疯癫癫的,端木夫人看了,也觉得欣慰。
那人拈着一缕脏兮兮的头发,也不要求进去看看死人,只说:“奥城雪潋湖之下,有上古时期,红鸟神遗落的琉璃珠,凡人吃了,可以长生不老,死人吃了,可以起死回生。”
“胡说!”端木夫人一声呵斥打断了那人的说话,有些微恼,“那只是传说,怎好拿来乱说呢!?”
“空穴来风,必有原因,那琉璃珠,也不尽然是假的。”
端木玉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幽深的眸子只看着那个人:“要怎样才能找到琉璃珠?”
“玉儿!雪潋湖底下多凶险!”端木夫人急切地道,她只有这一个儿子,可不希望他冒险去做这么可怕的事情!
“娘,我要救瑶瑶。”端木玉却坚定地说。
那疯子哈哈大笑:“端木少爷果然名不虚传!那雪潋湖底下,老夫也不知道该如何下去,只是心诚则灵,说不定真的能让大少爷找到也未可知。”
端木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早知道刚才就不去叫他进来了,听他妖言惑众!
“多谢。”端木玉鞠了一礼,什么都不多说,又转身进屋去,端木夫人匆匆让乔乔去送客,自己也跟着端木玉进去,一踏进内室,感受到里面凄冷的氛围,端木夫人就呆了一呆,看向床上。
瑶瑶啊……
“玉儿,切不可听那疯子胡说……。”
“娘,”端木玉微微侧过脸,“你也听过琉璃珠的传说是不是?”
端木夫人一怔,只好点头:“是,是啊……。”
“那就有机会……。”端木玉喃喃地说,就算只是一线希望,也是机会,只要能救活她,什么代价他都愿意付出。
端木夫人看他那痴痴的表情,又怜悯又心痛,她这个唯一的儿子,从小就让她那么省心,没想到到头来是这样的结局,哎……
“孩子,”端木夫人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忽然觉得,这个孩子还是十多年前的小孩子呢,一点儿也没有长大,“娘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瑶瑶已经死了,你就让她安安心心地去吧。”
“娘!”端木玉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拼命压制着,“她没有死!她没有死……。”他一连重复了两遍,接下来,却找不到什么话要说,只是目光哀切地,望着他心爱之人,“我,我要娶她的。”
端木夫人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他就是遗传了端木家骨子里的倔强,什么事情决定了就不会更改,比一头老牛还让人无奈。
端木夫人唯有叹息,心痛,流泪,这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良久,屋子里静悄悄的,端木玉还是低头看着床上的女子,伸手抚摸她苍白的脸颊,没有感觉到一丁点儿温度。
心里还是不能相信,她真的死了吗?他竟一点儿都不能相信,她怎么会离开呢?这个世界上怎么可以没有她?
不能和她一起度过时间,一同呼吸这世界的空气,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端木玉嘴角微微颤抖:“瑶瑶,你睡得这么久,累了吗?”
缓缓抬起头来,“瑶瑶,不要怕,很快你就能醒了……”
“我会陪着你,你快醒来啊,我保证再也不会让你生气了,我说过不会让你再流眼泪的,瑶瑶,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此生都不会让你再哭,我要娶你,和你永远在一起……。”
“瑶瑶,你,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吗?”
“瑶瑶,醒醒啊……。”
“瑶瑶……。”
端木玉双目中含着微微的光芒,有些晶莹,他出神地望着那个不能回答他任何话语的女子,忽然觉得胸腔里被什么堵住了,他慌忙站起来,把四周的蜡烛都点亮。
“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端木玉再次附身下去,轻轻地在她脸颊上、了一下,“等我……。”
等我回来……
有时候,等待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端木玉这一去,竟然两天都没有回来,端木夫人在肖瑶瑶床边哭了整整两天,眼泪都苦干了,心肝都哭断了,那么悲痛,只有自己知。
这天夜里,端木夫人已经哭得在没有力气,晕了过去,被乔乔搀扶着回房去休息,端木夫人临走时对乔乔吩咐道:“快快的,让瑶瑶入土吧,这身体不能一天天这样放着。”
乔乔点头,扶着端木夫人走出去,有些疑虑:“夫人,要不再等等吧,大少爷也许……。”
端木夫人双目红肿,嗓子都是哑的:“他一个人悄悄的去了,又过了两天,叫我怎么……。”
“可是……。”乔乔说,“夫人没有发觉奇怪吗?按理说,瑶瑶去世已经四五天了,可是您看那身体,还完好如初的,除了没有呼吸,一切都像是睡着一样。”
乔乔这么说起,端木夫人也深思起来,这一点她早就想到了,可一个人都没有呼吸了,不是死了还能怎么了?
“咱们派出那么多人去,都没见着大少爷,夫人现在不要太过伤心了。”乔乔安慰着。
端木夫人叹了一声,就是没看见端木玉才担心,他一个人去雪潋湖找琉璃珠,那雪潋湖里都是凶猛的红鲤鱼,早把人撕着抢着吃掉了……
“放着吧,放着吧……。”端木夫人也是心灰意冷了,她想不到自己活了这么大年纪,到头来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一个儿子走了,一个却生死未卜……
乔乔把房间的门关上,对守在门口的秋月说道:“别让里面的烛火灭了。”
“是。”秋月答应着,自己也是双目通红,哭得泪人一般。
等看着端木夫人和乔乔都走了之后,自己在门外台阶上做了一会儿,看夜色慢慢把周围染透,才起身进房去。
大少爷走的时候把房间里点满了蜡烛,为的是让这亮光照着瑶瑶,让她即使睡着也不用害怕。
那儿臂粗的蜡烛点了两天两夜都没有熄灭,她只要剪剪烛花就可以了。
可是秋月进去,忽然觉得一阵风拂面吹来,冷飕飕的,屋子里到底躺了一个死人,所以心里还是毛毛的,她小心翼翼地探头进去,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儿没给吓死了!
那床上怎么会坐了一个人?
不不不!那个人这样面熟!不是瑶瑶是谁?
秋月看着,喉咙里咯咯地,像卡着什么东西,突然眼珠子泛白,仰头就倒了下去。
幻觉,一定是烛光太亮了,她看见幻觉了……
瑶瑶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坐在床上……
床上,当真坐了一个人,慢慢抬起头来,苍白的脸,漆黑的眼珠子,空洞地转了转,四下里看着。
头晕,眼前被烛光照得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是什么地方?端木瑾呢?他不是要带她走吗?
无数烛光亮着,眼睛实在很难看清楚,她晃晃脑袋,头脑里清晰了一些,却忽然站起来:“端木玉!”
她记得的,睡梦中他在耳边一声一声的低语,虽然她不能醒来,可是知觉似乎尚存,只是太模糊,只能听见他低哑的嗓子一遍一遍叫着:“瑶瑶,瑶瑶……。”
可他现在人在哪里呢?
肖瑶瑶四下搜索着,没有看见端木玉的影子,心里突然紧绷起来,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着,他还说过什么来着?为什么心里这么不安,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端木玉呢?头脑钝痛,像被人用木棍狠狠敲打了一下子,疼得让她想流泪。
可是,破碎的声音还是断断续续响起来:
………………..
“琉璃珠……起死回生…….雪潋湖如此凶险……红鲤鱼……。”
……………….
“瑶瑶,我再不会让你哭,我要娶你的…….今生今世都不会让你离开了……。”
…………………..
眼眶里两颗泪珠子突然坠落下来,滚烫的,砸在自己手背上,肖瑶瑶捂着嘴巴哭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似乎只是一个睡梦的时间,好像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她拉开门,看着外面夜色如墨,恍恍惚惚的,自己竟然身在端木府!
那么说,端木瑾终于是放过她了吗?
他能这么好?
怎么可能?
心里怀着那样的恨意,被怨恨扭曲了心性,性格如端木瑾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她?这期间必发生了什么大事!
回想那日他给她吃一粒香香的东西,吃完之后,所有的意识便都不见了,她只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在一个白茫茫的世界里,四处走着,却看不到有出口或者光亮。
怎知今日一醒来,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肖瑶瑶在端木府的院子里走着,到处找人,可是今日的端木府,却显得如此冷清,一个人都没有看见。
好不容易,她听见打更的声音,连忙跑过去,原来真的是端木家的打更者,此时正过了子时,怪不得没人,夜已经这样深了。
“阿伯!”肖瑶瑶叫了一声,跑过去。
那打更者一下子听到个声音叫他,便循声望过来,想着这么半夜里,还有那个丫头没有睡觉?端木家的规定:子时之后,各房的丫鬟仆妇,只能在各自院子里行事,不遇急事是不准跑出来的。
现在大少爷不见了,家里又多了个死人,半夜更是没人敢出来,连小厮都不大出来,丫鬟就更别说了!
他一边想,一边回头看,一看之下,只见一个脸色极其苍白的女子朝他跑来,那衣袂飘飘,月色又不甚明了,看起来,就像没有用脚在走路,只是那样飘着就过来了!还有一头黑发,黑漆漆的,披在肩上,黑发衬托着一张白脸,加上深陷下去的眼窝,真惊得人叫起来。
“哎呀!”那打更的满口念着佛,连更鼓都不拿了,喊叫着就跑了,“鬼啊!鬼啊!”
“阿伯!”肖瑶瑶想追上去,可是那打更的跑的那么快,像是尾巴上着了火一样。
肖瑶瑶莫名其妙,昏睡四天,身上乏力,根本就追不上去。
怎么回事?看到她竟然那样就跑?
气死了,她从小到大,有哪个人敢这样对她的?
居然说她是‘鬼’!岂有此理!
肖瑶瑶气呼呼地看着那个人的背影,没办法,她只好自己在四下找人,奇怪,平时那么热闹的端木府,此时怎么这样安静?
她循着认识的路来到前院,看见守卫的护卫抬着火把走过,连忙跑过去:“几位大哥!”
那几个人原本喝了些酒来壮胆的,本性里又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几个人一起转头,看见肖瑶瑶,酒都醒了一大半,脑子里顿时清明了,狠狠咽了一口口水,一人说:“你,你是人是鬼?”
肖瑶瑶差点儿翻一个大白眼给他:“我当然是人!”
几个人对她上上下下打量好几遍,那脸色那样白,正常人会有那么苍白的脸吗?
肖瑶瑶已经不等他们验证自己的身份了,忙着问:“大少爷在哪里?”
“大少爷!大少爷去雪潋湖找琉璃珠了!就是为了救活你啊……。”说着,几个人再次面面相觑,瑶瑶不是好好的站在眼前吗?还用找琉璃珠?
肖瑶瑶一怔,脑子里纷纷想起睡梦中杂乱的话来。
琉璃珠,琉璃珠……
“端木玉!”她慌忙转身朝大门外狂奔而去。
怎么可以?端木玉,你怎么可以这样?
如果你出事,我会恨你一辈子,我也会恨我一辈子的!
你不可以让我陷入悲痛的境地,我不要你出事!好不容易,我才可以和你在一起的,你怎么可以出事?
一边跑,泪水一边不听使唤地纷纷落下,一路上洒满了悲伤的泪水,夜风凄冷,那风拂在身上,像刀子割过皮肤,是那样的疼!
大街上已经没有一个人,远远的,看见月光照在一片莹莹的水光之上,像是明净的镜面反射着光芒,碧影沉沉。
夜风中隐约传来雪潋湖另一边,奥城烟花之地笙歌不尽,宛如天堂的另一边。
可是她的这一边,是地狱,深深的地狱!
当她跑到雪潋湖边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看到一池湖水,静影沉璧,没有一丝声息。
“端木玉!端木玉!”她放开声音大叫起来,声音四处乱撞,扩散,回转,“端木玉!你出来啊!我醒过来了,你快回来啊!”
她看着一池碧莹莹的湖水,想纵身跳进去,他在哪一头?
她小心翼翼地四处看,眼泪害怕得怎么也止不住,哗啦啦就往下流。
“姑娘?”身后突然有个人叫她。
肖瑶瑶泪眼汪汪地转过头去,看见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站在身后,那人虽然肮脏不堪,可是眼神却很清明:“你在找人吗?”
肖瑶瑶急忙点头,深更半夜,原本就看不到一个人,她想找个人询问一下都不可能,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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