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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夫人嫣然一笑:“我早就想试试武圣到底有多强了。”
两人携手往大殿而去,意态悠闲,就像去赴一场道法交流之宴。
“记得刚刚入门时,我道华门还在东郡,现在却是在南疆,真是天数难测。”
“呵呵,我入门的时候,你都已经引气期了,还是那么傻呆呆地看着人家。”
“嘿嘿,知好色而慕少艾嘛。”
“你啊,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那时候,哎,那时候,师祖,师傅,师叔,师伯,师兄,师弟,能活到现在的,只有你我几人,其他都死在了朝廷手上。”
“看来我们也难逃宿命,希望沧海还有沛凝日后不要再卷入道门之事。”
“不要这么消沉嘛,道经上不是说,‘末法临,圣人出’吗?说不定我卫宽夫的孙子就能看到圣人出世,道门重新昌盛。”
“你呀,真是死鸭子嘴硬,哎,其实我也想看到。”
……
因为距离的原因,两人传到后殿的说话声越来越小,渐至悄无声息,整个后殿变得安静异常,直到前方巨大的斗法声传来。
…………
落霞山余脉的一处不起眼的小山。
顾沧海和卫沛凝从那隐蔽山谷出来时,回首南望,刚好看到一头巨大白虎虚相在山顶呼啸,声震九天。
“爹,娘。”卫沛凝悲不自胜,喃喃自语。
顾沧海深吸了一口气:“凝妹,我们必须快点离开,只有好好活着,才能继续修炼,才有望为师傅师娘报仇。”
卫沛凝闻言深吸了口气,脸上戚容消失,只余下坚定:“沧海哥,我们往北去集义镇。”
“恩,不过先绕个圈子,免得被人缀上。”顾沧海点点头。
两人一个是神魂期,一个是引气期,皆练成了真气,但此时四面皆敌,贸然施展遁光或者土遁之术,只会招来杀身之祸,于是两人施展术法,隐气匿形,小心翼翼地往东北方向而去。
落霞山大阵已破,到处都是官兵在追杀道门弟子,虽然那些官兵大部分只是锻体养气,可是能活着逃出来的道门弟子,都是攻上山的那些高手看不上眼的低阶修士。
他们小部分虽然有天赋小神通,但灵魂不强,施展个十几二十次,杀死十来名官兵后,就告无力,然后被剩余的几十名官兵一拥而上,乱刃分尸。
看着同门的惨状,顾沧海和卫沛凝都是难忍心中愤恨悲痛,几次想要出手救人,却被天空中飞过的先天武者、神意高手等吓了回去。
一咬牙,两人愈行愈偏僻,眼看转过前面的谷口,就要脱出追杀时,突然一声长笑在前方响起:“想不到我毛少武迟到了一会儿,倒是拦住了一条大鱼。顾沧海,道华门年轻一辈第一高手,修真界最有希望成就上品金丹的人物。嘿嘿,修真界、道华门有个屁用,还不是被镇南王杀得屁滚尿流。”
一位长身玉立、衣袍华奢的年轻武者,从山谷后转了出来,挡在两人身前,同时他身上遥遥发出强大的气场,将顾沧海和卫沛凝给锁住,让两人的隐身匿气失效。
“能躲过我的神识探查,看来是神意级数圆满的高手,意志融入了罡气当中。”顾沧海用神识对卫沛凝道“凝妹,我缠住他,你先走,在蛮荒巨林边缘会和。”
两人选择的逃走路线是有讲究的,穿过此处山谷不远就是蛮荒巨林,里面有大妖坐镇,镇南王的手下不敢贸然进去,到了那里的边缘,就算暂时安全了,只要不继续深入,以两人的术法,悄悄沿着边缘向北,还是能办到的。
卫沛凝知道自己实力差得太多,被那武道意志压住了灵魂,不仅帮不上丈夫的忙,还会成为拖累,所以一咬牙道:“那沛凝就在那里等着你,不见你绝对不离开。”
顾沧海本命法器沧海剑一展,化成蔚蓝波浪就向毛少武斩去,毛少武冷笑一声,护身白色罡气浮现,缠绕在一口金丝大环刀上就迎住了沧海剑,卫沛凝则趁这个机会,施展土遁之术,往山谷后方而去。
毛少武不慌不忙,左手握拳,合着罡气就要往地上某个位置打去,可是这时,顾沧海的术法已经袭来,毛少武不得不将罡气拦向术法,心中却是下定决心,先杀顾沧海,那个引气期还怀着孕的女子,到时候根本是手到擒来。
…………
卫沛凝在蛮荒巨林边缘焦急等待着,生怕丈夫被杀,过了一刻钟,一道蓝色遁光极快地飞了过来,落到她的面前,让她舒缓了一口气。
可蓝色遁光消失,现出里面的顾沧海身形后,却是软软倒地,口中溢血。
“沧海哥!夫君!你怎么样了?”卫沛凝喊了两声后,并没有手足无措,反而是打起精神,给顾沧海服食丹药,并且施展术法为他疗伤。
顾沧海悠悠转醒,笑道:“我可没有失约,那毛少武已经被我击杀,不过这伤势怕是要好几个月才能恢复,接下来就劳烦凝妹你了。”
卫沛凝见丈夫没有性命威胁,松了口气,安慰地笑道:“沧海哥你放心吧,我怎么也是引气期高手。”真气一裹,将丈夫负在背上,消除完痕迹气息,就沿着边缘往北方而去。
…………
一路诸般艰险不提,卫沛凝这位从小娇生惯养的姑娘,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伤,总算是背着丈夫来到了集义镇外的一处破庙,两人决定歇息一日,明天再上门去。
“夫君,我们日后怎么安排?”卫沛凝靠着丈夫,问起了将来。
顾沧海没有犹豫地道:“先暂避锋芒,等孩儿到了七八岁,我们再分别为神魂、金丹磨砺道心。”
卫沛凝看着破庙上方大洞里透进来的月光,幽幽地道:“爹爹常说,末法临,圣人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顾沧海斩钉截铁地道:“一定是真的。”只有这样,报仇才有望。。
听了顾沧海的回答,卫沛凝同样面容坚定地点点头,不过她突然道:“夫君,天上有紫霞出现?!”
顾沧海伤势尚未恢复,勉强抬头看去:“没有啊,是不是已经过去了?”
“可能吧。”
…………
翌日,集义镇方府。
“表小姐,我家老太爷和大老爷、大少爷都不在府中,恰好外出,你们先暂住此处。”方府大管家微笑指着眼前的僻静院子,对顾沧海和卫沛凝道。
卫沛凝正要揭穿他的谎言,但顾沧海拉了拉她,抢先道:“多谢管家,等舅舅回府,我们再行拜见。”
等大管家离开,卫沛凝才对自家夫君道:“明明已经感觉到舅舅、表哥还有表侄的气息,他们却说不在,就算不在,我去拜见下嫂嫂也是天经地义之事。”
顾沧海苦笑道:“可能舅舅他们怕我们引来祸水吧,算了,孩儿还有几日出生,等他出了世,再将养几日,我们就另寻地方,即使不用术法,以你我二人的身手,到哪里不能养活自己。”
卫沛凝略带恨意地道:“当年收丹药的时候,可没想着是祸水。”
…………
方府书房内。
年过百旬,可看起来还只是六七十岁的方家老太爷,叹气道:“作孽啊,你们让我如何对得起大姊,等我死后,如何去地下面对她!”
他晚年才得的一子,年近五旬的方家大老爷却是冷冷地道:“爹爹,要是帮了他们,可会害得咱们家破人亡,难道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方家老太爷默然无语,好一会儿才道:“你不说,我不说,谁能想到?”
“那些武道高手的鼻子可比狗还灵!”三十多岁的方家大少爷道“而且,要是把此事向府中告密,咱们能得到的好处,就不仅仅只是丹药,说不定你曾孙会被哪位神意高手甚至炼窍宗师收为弟子。爷爷,难道你不想吗?”
“不行,此事休提!顶多将他们赶走!”方家老太爷怒发冲冠,猛地站了起来,将儿子、孙子统统撵了出去。
出了书房,方家大老爷看着方家大少爷,赞许地点头道:“还是你了解你爷爷,知道他会退让,告密之事,真要去做?”
“当然,不过不是现在,免得打草惊蛇。等到这段时间风头过去,爷爷没注意之后再去,木已成舟,他也无话可说。而且到时候正逢表姨生产,她才无力逃脱。”方家大少爷恶毒地道。
方家大老爷点点头,忽然笑了一声:“你就不怕被那些道士报复吗?你姑奶奶当年可是强横无比的,你表姨和她相公也不弱。”
“爹爹,你还没看清吗?现在是末法时代了,走武道,练肉身,比道士强到哪去了!哼,什么末法临,圣人出,根本就是笑话。”方家大少爷自负眼光一流。
…………
五日后黄昏,卫沛凝胎动,顾沧海重伤,两人皆无力用神识或是灵觉探查周围情况。
在小院子附近,埋伏了许许多多的官兵,甚至有不少先天武者,以及一位神意高手。这位神意高手就是在陵辛府驻扎的镇南王手下副将,他知道这个消息后,瞒了其他同僚,带着私人卫队,偷偷来到集义镇,想要独占此功,一个神魂重伤修士,一个引气待产孕妇,还不是手到擒来。
方家三人以及一些家眷,则在附近院子等待着,有不知情况,关心卫沛凝的方家老太爷和家眷,也有知道情况、激动又不安的方家大老爷和方家大少爷。
卫沛凝是引气修士,自然没有请稳婆,自己努力着,就要将孩子生出,顾沧海则在屏风前焦急等待。
突然,本来明亮的天空一下就暗了起来,滚滚乌云汇聚,然后一道紫霞从乌云中脱出,如流星坠落,掉入卫沛凝所在房间。
随着紫霞消失,乌云中传出滚滚雷声,诸般雷光并显,万千银蛇乱舞,好不壮观。
这天象变化让旁观的方家人和埋伏的高手错愕不已。
卫沛凝半醒半晕当中,忽觉一道紫霞投怀而来,然后整个人就猛地清醒,肚子一轻,整个房间顿时紫光萦绕,异香阵阵。
紫光萦室,外面万千银蛇、诸般雷光晦冥,巨大雷声戛然而止,乌云消散,现出一缕明亮日光。
顾沧海见此异状,转入屏风后,与清醒过来的卫沛凝一起,惊讶地看着眼前坐于一座神圣金桥上,朵朵金莲护身,无量紫光绕体,发出阵阵异香的婴儿。
婴儿猛地睁开双眼,半黑半白,跳下金桥,向四方行了七步,然后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口中吐出八个字来:“天上天下,唯我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