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垮!”
郭玉泉险些脱口而出一个“好”,不过他控制力极强,强行按下,若有所思地问道:“你就不怕无人看到,无人知晓你的这番举动吗?”
“问心无愧即可。”肖靖毫不犹豫地回答。
“好。”郭玉泉终于将那个好字说了出来。
这时殿外闯进来几十位修士,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武圣亦有入微修士,个个哀伤悲戚,但行止容貌之间不见崩溃迷茫,反而带着视死如归、哀婉决绝、同仇敌忾的意味,与肖靖分外相似。
“郭老祖,我们也不走!”他们齐齐说道,声音不大,蕴含悲伤,但却是坚定无比。
“你们不怕死吗?”
“虽死无憾!”声音齐整坚定。
见状,郭玉泉朗声大笑:“哈哈,好!好!好!我武道不绝也!肖大哥衣钵不绝也!有你们这些修行种子在,何愁他日不能东山再起。哈哈,老夫也舍了这条命去,陪你们疯上一回。”
郭玉泉于此并非真正的毫无把握,但他放下担心、害怕、犹豫、计较以及性命,说出这番话后,却有种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感觉,而且心灵之中似乎少了许多沉重的包裹,显得轻松、活泼起来,又像是抹掉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明澈万分。
这么多年来,他为了第二次天劫,绞尽心思,担惊受怕,日夜思虑,好久好久未曾有过这种感觉,上一次的时候,还是踏入生死玄关之时。
“或许,这千多年来,我都走错了道路?”郭玉泉大笑之中升起了这丝明悟,“难怪肖大哥这种睥睨天下之人,方才能于一千年内连渡两次天劫。”
心境清澈如水,活泼灵动,郭玉泉忽然发现了那淡淡的烙印,顿时嘿嘿笑道:“原来你也不是我想的那么强!也不是那么万事万物尽在掌握!”
然后他大笑着对肖靖等几十位后辈修士道:“当年肖大哥离开时,怕人来京师捣乱,所以专门兑换了一套佛门阵法,虽然不是完整仙阵,但有大力金刚神杵镇压阵眼,足可以挡住二劫修士了,哪怕肖大哥他自己也很难打破。”
虽说抱了必死的信念,但有阵法可依仗,这些修士们难免有些欣喜,这样的话,阻挡下来的希望大增。
当然,老祖宗很难打破,不代表那位一剑之下将他斩杀的真人也很难打破,不过对这些决绝的修士而言,完全不需要思考这个问题。
郭玉泉领头,他们步履坚定地走出大殿,神色哀戚但却坚定,每走一步,似乎都有一股强大的气势在汇聚。
殿外还有几十位修士,同样不同修为,有男有女。
肖靖就看到了一位圆脸大眼的明媚女子,微微有些讶异地道:“雅儿,你不是随你家人离开了吗?”
“其他人都走光了,但我却放心不下你这个傻子。”少女雅儿嘟着小嘴哀伤笑道。
肖靖没多说什么,挽过她的手,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另外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年,却是看到了一对中年夫妇等在那里,他眼眶通红,埋首眼泪滴落,然后三人并肩而行。
从偏殿走到正殿,从皇宫走到阵法中央,这只队伍居然陆陆续续聚集起了好几百人,个个身穿丧服,白衣如雪,哀婉决绝,气势惊人。
…………
两天过后,明黄沉香辇似慢实快地出现在了京师之外。
明黄沉香辇周围,目前不仅仅是顾沧海、卫沛凝的五位弟子了。
这些天,随着肖楚河被这神秘明黄辇中的道门真人一剑斩杀的消息传开,天下为之震动。
许许多多躲起来的道门修士,纷纷闻讯赶来,跟随在了明黄沉香辇后,附其骥尾,现在已经足足有好几百位了,还不算尚未赶到的。
虽然这两天中,明黄色辇驾周围的修士未曾与他们言谈,但后面跟随的修士却是沉默中带着欣喜、激动。
一眼望去,一层金灿灿的光芒笼罩中的偌大京师空空荡荡,只得几百来号人。
他们皆穿素色丧服,个个面容哀戚,但哀而不乱,戚而不惧,似乎有一种强大的、哀伤、决绝坚定、同仇敌忾的气势充塞整个京师,消散了空荡之感。
郭玉泉披头散发,素衣飘舞,立在京师半空,毫不畏惧地远远看向明黄沉香辇。
明黄沉香辇依如之前,沉默、缓慢但却势无可挡地飞向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