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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天起,遗珠便在步行云的指导下对花御一进行“话疗”。
“在说话之前,殿下首先要有自信,相信自己能行。如果每说一句话都要犹豫半天,那是一辈子都说不好话的。”
“哦。”她说了这么多,花御一还是单字往外蹦。
“说话时不要准备,不要犹豫,想说什么便满怀热情直截了当地去说。或许一开始语调、表情和节奏可能会有一点点奇怪,但这都不要紧,只要把流畅度练起来了,其他什么都好说。”
“嗯。你能不能,别、别转了?”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他面前转来转去的,看得他头晕。
遗珠蹲下步子,弯腰与他平视,“好,这样很好。”
“什、什么很好?”
“殿下想要什么,就直截了当地跟我说,不要憋在心里。”她微微垂眸,看向他的胸口,“心事积多了,是会憋出病来的。”
花御一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离近了看,似乎还带着细微的绒毛。想她今年不过十五六岁,一个半大的孩子罢了,说出的道理却是老成持重,像个久经沧桑的大人一样。
“你、你才有病。”他忽然说。
“我?”
“你,有心事。”其实自那次他们遇刺之后,花御一就察觉到了。“所以有、有病的人,是你。”
遗珠一怔,随后微微地笑了笑,桃花一样的眼睛弧度柔和,“殿下为何就是不肯承认自己有病呢?放心,我是不会狠狠笑话您的。”
花御一挑眉,“那、那你还笑?”
“我只是一般笑话您。”
花御一一听就炸,气得扬起扇子,啪的一声打在遗珠的嘴上。
“呀!”遗珠也生气了,瞪起眼睛看他,眉目间竟有一丝威严。但那丝威严落在少女娇花儿一样的脸上,不但不让人觉得害怕,反倒有种无形的力量牵动人的唇角,让人不自觉地融化。
花御一便是如此,看遗珠生气,他反倒笑了。
见到他的笑容,遗珠不由愣住。和以往的冷笑和嘲笑不同,花御一发自内心地笑起来时,眼睛会微微弯曲,映出明亮的光。遗珠看着他,仿佛在黑夜中迷路的羔羊,猛然见到云开后的明月,心中一片澄明。
遗珠小时候读过不少书,但此时此刻,她想不出用什么诗句来称赞他的笑容。她的脑海里只有两个字,便是“美好”。
如果时光能停留在此刻,该有多好。
花御一也看着她,两人一时都不言语,却不觉有丝毫尴尬。
可就在气氛正好的时候,遗珠忽然吸了吸鼻子。
花御一似有预感地渐渐收起笑容,身子往后退。
“啊……啊嚏!”遗珠果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花御一暗自庆幸,还好这姑娘看起来家教还不错,没有喷在他的脸上,不然他一定会要了她的命!
遗珠打完了喷嚏,忽然侧过身,抬手往自己胸前伸。
花御一连忙别过眼问,“你、你做什么?”
遗珠咕哝道:“奇怪……我的帕子不见了……殿下有看到么?”
花御一神情闪烁地说:“没、没有啊。”说完顿了顿,竟掏出自己的帕子丢给她。
遗珠本能地接过,只见上面绣着一个“一”字。她忙道:“这样不好吧,我是要找帕子来揩鼻涕的,殿下不介意?”
花御一一脸嫌弃地说:“当、当然……”
“殿下你人真好!”
“介意!”
遗珠:“……”
“那我洗完了还给您。”她只好这样说。
花御一想像了一下自己用她擤过鼻涕的帕子的情景,简直不能忍,“不、不要了,拿、拿去丢掉!”
遗珠就这样收下了他的帕子,用完了之后她也没洗,还真的就直接丢掉了。
当国强捏着那块惨不忍睹的帕子出现在花御一面前时,花御一的脸色简直吓人。
他叫她扔,她还就真的扔了?
一点都不按套路出牌啊……
国强也替花御一委屈,“这步姑娘也真是的,怎么这样不解风情呢。这可是殿下的贴身之物,送给她她不好好爱惜也就罢了,竟然还用来擦鼻涕!用来擦鼻涕也就罢了,竟然还给丢了!要不是收拾垃圾的二狗子发现了。殿下的一片心意可不就给她糟蹋了。”
“罢了。”花御一淡淡道:“拿、拿去烧了吧。”
或许是他误解,遗珠对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花御一看着那块脏兮兮皱巴巴的帕子,只觉得自己脸上狠狠挨了一个耳光,啪啪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