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眼睛红彤彤的,像只被欺负的兔子,哭的身子一颤一颤的。
顾承颇有些无可奈何,他两辈子加起来也没学过怎么哄人,更别说是这么小的丫头片子了。
他明明记得上辈子,小姑娘没这么难缠啊,骄横霸道,不招惹别人哭就不错了。顾承生疏地抱着她,安慰了好一会儿,阿晚哭声才渐渐停歇。
顾承问她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身边连个丫鬟都没带。
好在这次是遇上了他,万一遇到什么坏人,只怕危险的很。
阿晚这边抹完眼泪,经他提醒方才想起来。她本来是想去后台,找那个跳舞很好看的大姐姐。却因人生地不熟的,迷迷糊糊走错了,不知怎么就转悠到了这处小杂院。
阿晚磕磕绊绊地说着,说到戏台上的那场舞,
一双眼泛发出亮亮的光彩。
顾承瞧着她白皙的小脸兴致盎然,仔细想想,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事,更没心思回去看戏,索性带这丫头去一趟后台。
顾承好歹是来过几次的,到底是轻车熟路,不过抱着阿晚走了片刻,就找到了后台。
方才那位舞女正在后台卸妆。
这次的新戏中,她只是作为小小配角,需要上场的也仅仅是刚才那一场,这会儿也可以退下休息了。
这位舞女乃是江洲人士,人称周娘子,自小家中贫穷,被父母卖给了戏班子,多年来跟着班主江湖漂泊,四处讨生活。
虽然她唱戏本事并不如何出众,好在身软体柔,天生筋骨不错,刻苦习得了一身好舞艺,渐渐也就在戏班子里有了一席之地。
阿晚从顾承怀中溜下来,站在道具室门口,看着舞娘卸妆,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仰着头,圆圆的眼看向顾承,含着满满的期盼。
周娘子卸下头上钗环,转过身来,发现了一个少年牵着个小姑娘站在门口。这后台向来是不让客人进来的,正要开口让她们离开。
然而粗粗打量了一番,见着门口的少年衣着虽低调,却用的是上好的衣料,绣着云锦暗纹,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哥儿能穿的。那少年容貌俊美,气度不凡,带着不可忽视的贵气。
再瞧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她身上穿的千水裙,是用的京城如今有价无市的流云锦制成。头上的发簪,是出自京城里专供宫廷器物的百年老店如意轩。发簪虽小,却是精雕细琢,绝非一般的能工巧匠所制。
她在市井中摸爬滚打多年,早习得了揣测身份的技能。就防着哪天,遇上贵人有眼不识泰山,莽莽撞撞地冒犯了。
这般扫了两眼,已知这两人身份非富即贵。
将出口的驱赶之话也就咽回肚子,恭恭敬敬地弯腰,朝两人行礼。
阿晚忙忙伸手扶她起来,还是有些笨口拙舌。太子见状,替她向周娘子表明来意,只说自家表妹很喜欢她刚才的舞,不知能否冒昧地请她再跳一次。
周娘子显然是惊愕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还会有小姑娘这么喜欢她的舞蹈,她也不过是在这新戏里面当个小角色罢了。
她们做戏子这一行的,自来是被世人轻贱,纵然有人声名鹊起,赢得满堂喝彩。在世俗眼里,终究是低人一等。
眼前这位小姑娘,虽然出身富贵却毫无门第之念,眼中是干干净净的崇拜之情。
周娘子看着小姑娘那双澄澈的双眼,满怀期待,心下难免有些触动。
她踌躇片刻,皱着的眉头渐渐松开,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阿晚见她同意,极其开心,亮亮的眼睛笑眯了,像一轮弯弯的月亮。
只是周娘子环顾了一圈,后台这里,堆满了许多杂物和道具服装一类,地方实在狭窄,施展不开。
周娘子想了想,领着两人去了平时练功的院子。她戏台上那身羽衣还没来得及换下,要是再跳一场也极方便。
两人随着周娘子从后台的偏门绕出去,穿过一两个巷子,就到了练功的院子。
转过一面影壁,院子正对着三开间的青瓦内宅,两边是抄手游廊,中央由大块的青砖石铺就而成。院子长宽各约三丈,院中并无花草树木,宽宽阔阔,确实是个练功的好地方。
因着班子里的人都还在前台呆着,现在这里并没有人,空旷寂寥,只有清风徐徐。
周娘子站到院子中心,朝两人恭敬行了一礼,素白的手腕轻抬,脚尖微掂,略略调整呼吸,摆好起势。
方才那场舞,讲的是戏中一位孤苦无依的舞女,自小被卖入舞馆,在人世间飘零流浪,于宫廷宴会上助兴演乐的场景。
约莫是身世境况相似,颇有些感同身受,周娘子练习这场舞确实是用了心思。
体态修长的女子莲步轻转,罗衣翩跹,时而抬腕引颈,时而垂首颔眉。细瘦不堪一握的腰肢极柔韧,向后仰落之时,几乎要折断似的。
旋转舞动之间,衣袂翩翩如同九天玄女。
在戏词中体会不到的喜怒悲欢,阿晚却从这舞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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