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是很好,可我无才无德,平日里散漫惯了,怎么当得了“母仪天下”这四个字呢,穿起凤袍也绝当不了什么皇后的。何况,在宫中,早已有个洛桑公主了。哎,有些事情,不想的时候我觉得就这样过着也挺好的,可是认真想想,才觉得,根本是艰难险阻何其多。他不是皇帝的时候,我和他在一起很快乐,因为他眼里只有我;他当了皇帝,他的眼里就会多很多东西,天下、百姓,然后才是我。
不想和老爹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他,“端慧公主可找到了?”老爹摇头叹气,显然是没有消息。江都虽大,可眼下大丧,大皇子又出逃,谁还有心思费大力气去寻找公主呢?容怀瑾虽颁下令来,让京城校尉军尽力寻找,可是都好几天过去了,还是没有眉目。
我有种不详的预感,却不清楚是为何。从成婚当天,端慧在我身后不寻常的脸色,到她失踪,这中间,像是串着些什么,我却又说不出来。可惜,我早把她给我的信烧了,否则应该可以从中知道一些端倪。
十一月十五,月圆之夜。我第一次和身为皇帝的容怀瑾相见。偌大的太元宫中,不过寥寥几名宫婢,将菜肴酒壶罗列完毕以后,便齐齐退了下去。大门敞开着,可是听脚步声,只怕已离了好几丈去了。
大殿中只剩下我和容怀瑾二人,明明是单独相处,却总觉得好像周围有无数人在瞧着一样,紧张不已。眼睛打转之间,见到容怀瑾一手握着空空的酒杯,一手撑在桌上托腮看我,一脸玩味的笑容。
“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赵东陵,竟然吓得跟只小兔子一样。”他调侃道,提起酒壶替我倒了杯酒。
我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回应。如果是从前,我应该立即拍桌瞪他,再驳斥一句“谁怕了,谁怕谁是孙子”,可现在,他是皇帝,我是不是应该立即跪下承认“民女确是兔精,陛下英明”之类的?
见我半天不说话,他又问,“是不是觉得在这里吃饭不够自由?”
我下意识地点头,然后忽然意会过来,赶紧摇了摇头。他却已经站起来,拉着我的手,“走,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太元宫外竟然已经备着马车,我惊讶看他,“这……”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被他打横抱入了马车,鞭子声响起,车轮缓缓转动,周遭的夜色在窗外开始流转,星星点点的宫灯若银河星汉一样往后退却。
一路,他只是握着我的手没有说话,窗外流转的光点落入他的眼里,使得他的眼睛异常地明亮。我好奇他要带我去哪,一路猜测,却没想到,马车最后会停在这里。
他下车将我抱下,笑问,“这个地方满意吗?”
我撇了撇嘴,“满意是满意,就是觉得皇上您太小气,请个饭还不舍得自己花钱。”
他牵过我的手朝里头走,“这话倒也不全对。我若摆出身份,谁又敢收我的钱呢?我不过是想低调点罢了。”
“说到底你还是不想花钱。”我咕哝道。他笑了笑,不再反驳。
还未到夜深,按道理正是客似云来的时间,天香楼里却空无一人。可见,他早有安排。竟连我的情绪也算得出来,早安排好马车接我出来吃,容怀瑾果真是狡诈。
虽然我对天香楼的厨子和菜品一直欲罢不能,但上回偷桃以后,我已打定主意,不能再叫丁大少破费。这一顿吃得于是很忐忑,两三口便问容怀瑾,“你刚上任就这样作威作福,真的好吗?”
他挑眉一笑,“江都前十富每年都要往国库里捐所得税,我不盘查他的账目,已是皇恩浩荡了。”
原来如此,想来丁公子纵横商界,财源滚滚,也不会在乎这区区一晚的流水账,于是,我敞开了吃,只是,不知怎的,今晚的菜吃着总没有平时的香。月挂中空,皎洁银光洒在天香楼的露台上,平添了几分清幽宁静。容怀瑾忽然道,“东陵,我登基之后,大宇朝需要一位皇后。”
这话题真是降低食欲,我的筷子停在半空再也下不去,觉得容怀瑾在此时提这个事,简直存心不让我吃饭。在心里默默盘算,该如何拖延他这个提议呢?皇后这个职位我着实没有兴趣,规矩死板明显不合我八字,再说,是不是还得装大方帮皇帝选妃,我倒是能装,但容怀瑾这厮小心眼,若是认为我心里没他,将我头扭下来怎办,危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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