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的大男孩,长得倒是漂亮可人,甚至可以用粉雕玉砌来形容,只不过这孩子穿着A市一中的校服一看就是个高中生嘛。
“这个?这是我战友的孙子,就喜欢成熟漂亮的女孩子,这小子见过你一次哭着喊着要娶你,他家有势力,我那老战友歪歪心思多,退伍后当高官,他的孩子都是高官,这样你以后也衣食无忧了。”
她越挑越无语,“这还有个扎小辫的。”
爷爷的口味很独特啊。==+
“我看,你隔壁的林阿姨怎么回事,我让她弄男孩子照片,怎么还混了一张女孩的,诶,不对,这是男生,这孩子厉害,这后面写着呢,年纪轻轻的享誉画坛的艺术家。”
“为什么还有黑人?”
“啊?那你就不要选他,可能你林奶奶觉得肌肉型的,你可能会喜欢。”爷爷放下茶杯,靠前坐了坐,瞅着她,“怎么样,有选好的吗?”
姚东光皱皱小脸,严肃的说:“爷爷,我不想。”
姚振云看着她好一会儿没说话,脸色有几分颓败,不一会儿又勉强勾出一抹笑意来,“你从小就知道我和你温爷爷的约定,你也知道像爷爷这样的将士战场上的约定就是抛头颅洒热血也是说一不二的。但温家的情况我又不放心...”顿了顿又道:“你从小没了爸妈,爷爷把你放在身边教养着,疼你疼到心窝里了,我也不想把你随随便便嫁给别人家的小子。所以在履行娃娃亲之前,我想给你更多的选择。”
客厅里暗红的桃木家具已经有了年头,上好的木材用得年头久了反而更是光泽莹润。
家里的色调皆因这暗红而迤逦低迷,一度沉迷建筑的姚东光某次心血来潮央着窝在塌塌椅上看故旧照片的爷爷重新装修家里。
那时候,爷爷是怎么说的?
“别的我都答应你,但这个不行,这是你出生那年你奶奶亲手换的,她喜欢,同时这也是你出生时留给我的回忆。”
姚东光婆娑着左手边桃木灯,看着爷爷苍老的脸,一抹心酸涌上心头,“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但是爷爷,现在不是还早吗?我才22岁啊?你就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我希望能有足够的时间找到像你和奶奶那样的爱情啊。”
姚振云笑了笑,起身去玄关的鞋柜上拿了一个白色的袋子,放在茶几上,冲她努了努头,说:“这是我的体检报告。”
她充满疑惑,内心有几分不详的预感浮现出来,慢慢扭开病例卷宗的线扣,一张一张的看下去,赫然几个大字,刺痛了她的双眼,就像有一个尖锐的锥子刺了她的心脏一样,兜头而来的疼痛快要吞没她。
姚振云重又坐在她对面,说:“胃癌中期。我还不知道能活多久,活的不小了,也许明天睡一觉就再也睁不开眼睛。我没时间了,要是安排好了你的事,再死,我死也瞑目了。”
姚东光的情绪一点点被拉了出来,坐在那里由小声哭泣慢慢变为嚎啕大哭,眼泪一行一行地往下砸,打在她嫩绿色的小外套上,晕出一层一层的涟漪,清凉而又无奈。
你有没有感受过天都崩塌了的感觉,就好像你一直居住的房子四角支柱稳稳扎地,突然有一天柱子纷纷倒塌,把你狼狈的压在其下,入眼的皆不过满目疮痍。
就好像你前一刻还以为眉目慈祥的老奶奶下一秒就幻化为饕餮巨兽要把你生吞活剥。
就好像明天就可以开开心心得嫁人去马尔代夫蜜月旅行,第二天要跟你结婚的丈夫突然鲜血淋漓地死在你面前。
就好像前一刻你还精心打扮预备参加晚宴,下一秒世界已经被摧毁了。
在姚东光二十几年的人生里,也许父母并没有扮演多么重要的角色,但是姚振云却是她一生中最最依赖的天神,强大至斯,无所不能。
她简直不能想象有一天失去爷爷,就像同时失去了支柱、父母、朋友、庇护、疼爱,会是什么样的。
光是想就难受得不能自已。
她伏在姚振云的膝前,哭的喘不上气来。
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她才抬起红肿的小脸,语气坚定地说:“你放心,我会拼尽全力让你放心。但是,你要答应我,拼尽全力去治疗,不要那么快就丢下我一个人。”
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当年他心中那位遗世独立的佳人,神情肯定地对他说:“你要好好活下去,我们的孩子我们没有照顾好,只剩下一个孙女绝对不能让她受委屈哦,不然你过早的下来找我,我定然不见。”
姚振云摸了摸孙女的头,别过脸,擦了擦泛有些许水汽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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