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的宫中燃起了灯,老皇帝歪在床上翻书。小太监小跑了进来:“圣上,荷州方向来的密信,是十八骑的吴咎亲自送来的。”
闻言,皇帝脸色一变,接过密信,快速看了起来。
“好啊!好啊!”老皇帝一掌砸在床上,怒道:“谢争这个孽障!孽障!”
“速叫……咳咳咳!”
“圣上。”小太监连忙帮他顺气,可老皇帝脸越来越红,咳得也越来越急,他捶着床,焦急地想说什么,却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哎呀!”小太监慌张道:“快来人!传御医!”
他朝门口跑了两步,突然一拍脑袋又折了回去,把皇帝手中的密信轻轻折好藏进自己怀中,自言自语道:“这可不能让繆王看到……”
此刻,繆王府。
“你说什么?没死?!”繆王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扔过去,在报信人身旁碎了个四分五裂。
“一群废物!”
他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问道:“那她人呢?!”
“……不,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一大堆人还能一下子从原地消失不成?!”
“接到任务失败的消息,卑职就派人守在了抚州和荷州关口,可等了两日,什么都没发现,公主她,她就好像真的从原地消失了一样……”
“滚滚滚!”繆王气急败坏道:“全都给我滚!”
报信人小心翼翼道:“卑职……有个猜想,不知当不当讲。”
繆王停了下来,阴着脸道:“快说!”
“正常说来,峡谷只有两处出口,一端通向抚州,一端通向荷州,然而若不走这两条路,而是翻过峡谷两侧的高山,取道姚南,从姚南北上便能入京……可是,公主一行人数众多,翻山并非易事……所以一开始,卑职并没重点监视两旁群山。”
“你说,若她真走这条道,一定会经过姚南?”
“正是,因涝灾一事,除了姚南,其他的路皆无法通行,若公主想返回帝京,姚南是必经之地。”
繆王沉默下来,抚摸着唇两侧的胡须,半晌说道:“噢?若真如此,那便是她自寻死路。”
他狭长的眼一眯,道:“赵章在姚南,传令下去,姚南的官员们都警醒点,一旦发现她出现在姚南,立刻拿下!”
报信人颔首领命。
“等等,陈国那边……什么反应?”
报信人语气带着疑惑:“说来也奇怪……抚州州牧将此事报与陈国那边,然,至今还未收到任何回信。”
“皇上这里呢?”
“送亲队被袭一事,臣无法隐瞒不报,但一直有意拖延,想来消息要再过几天才能传到帝京。”
繆王还想再说什么,下人却匆匆跑来:“殿下,宫里,宫里传来消息,皇上病重,已昏过去半个时辰了!”
闻言,繆王双眼冒光,哈哈大笑:“好!好!病得好!太好了!简直是苍天助我!”
报信人立刻跪地磕头道:“卑职提前贺喜殿下,祝殿下早日登基,继承大统,得偿所愿!”
正如那个报信人所想,谢冬清一行人翻过山,取道姚南。
为了不引人瞩目,卫坤把送亲队的众人都安置在了荷州边境的一个小村里,只拨出三人跟着他,与谢冬清梅阁一同入姚南。
谢冬清他们在山民家用自己的衣服换了几套粗布衣,披星戴月赶下山,等在姚南城外。卯时城门开后,几人混在送货队伍中,进了城。
姚南此时正遭涝灾,内城衙门外,静坐着一排书生,身后是因涝灾流离失所的灾民。
他们大多拖家带口,一个个神情激愤,站在前排书生身后,恶狠狠盯着衙门。
衙门外,站着一圈手持武器的士兵,同静坐的书生对峙着。
谢冬清揭开兜帽,问旁边的灾民:“大叔,这是怎么了?”
那个灾民怒瞪着眼,大声说道:“怎么了?!吃人了!”
谢冬清一脸莫名。
自从十二岁开始,陆陆续续梦到自己的前世之后,天灾过后的灾区和灾民就成了梅阁的心理阴影。如今又看到类似情景,他默不作声地向后退了半步。
只希望在谢冬清的梦中,他不会跟这群灾民发生冲突。
谢冬清问道:“吃人是何意?”
那个灾民愤愤道:“这可不就是吃人!河水涨了之后,我们四个乡的田地全被淹了,没饭吃,没屋住,只得上衙门来跟大老爷说。前几日,大老爷说朝廷派来了大官,来给我们送粮食,让我们都别急。这些日子,大伙儿都巴巴盼着,老早就赶来等着大官开仓发粮,可那个大官,来了之后屁动静都没,对我们也不管不问,每日都窝在衙门里喝酒吃肉!你说说,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谢冬清指着衙门前静坐的书生,问道:“他们在干什么?”
“这几位书生替我们乡民们写了状子,说是要替我们状告衙门,主持公道。衙门一日不理,他们就绝食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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