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老太太,二人踏上了去往海边的道路。
梅阁问她:“你还记得路吗?”
谢冬清点点头:“不远,天亮之前肯定能回海里去。我们尽量快一点。”
一想到自己也能到海里去,她的心跳都快了,有一种似乎要挣脱牢笼的兴奋感令她微微颤抖。谢冬清深吸口气,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鱼珠,说道:“终于可以离开这里,永远待在海中了。”
月亮升了起来,明亮的月光照在路上,谢冬清一边带路,一边说道:“我们不回村子了,我们直接去十尺崖,从那里入海!”
“好。”
谢冬清考虑到他是刚刚化腿的人鱼,一直拉着他的手。临近海边,夜晚的风凉,但梅阁却觉得浑身暖和。
谢冬清的手软软的,梅阁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想起了之前搂着兔子睡觉的感觉。
也是暖暖的,软软的。听她睡觉的呼吸声,就觉得很安心。
谢冬清侧过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刚刚捏我的手了?是冷吗?”
梅阁表情很认真地回答:“不是冷,我就是觉得你的手又小又软,忍不住捏了一下。”
谢冬清脸红扑扑的,揉了揉鼻子,她也捏了捏梅阁的手,嘿嘿笑道:“谢谢夸奖,我也捏捏你的手。”
梅阁愣了半晌,无奈笑道:“跟小孩儿一样……”
因为激动和对海的向往,谢冬清走得很快。半夜时分,他们听到了海浪拍岸的声音。
谢冬清笑眯眯地小跑起来。
“梅阁,快点!我们快到了。”
她在前面跑着招手,高兴地跑向前方的十尺崖。
月亮悬在海崖上,照着海面。
十尺崖的右边是一片空置的海滩。
这片海滩是海边几个渔村的公共海滩,村长换任或者过节时,会召集几个村的村民在这片海滩上举捕鱼大赛。
今天也不是什么节日,谢冬清以为海滩上没有人。等她笑着跑过去,朝右边一看,顿时惊立在原地。
右边的海滩上聚集着一大群人,他们举着火把,围着几个神情激动,叉腰吵架的人。
大概是因为这边太暗,加上那边正争论地激烈,所以他们并没有看到谢冬清。
谢冬清仔细看了一群,发现有几个是她村子里的熟面孔。
梅阁走了过来。
谢冬清收回目光,说道:“我们快点上十尺崖,他们是村子里的人……”
梅阁点点头,拉着谢冬清攀十尺崖。
那边的人群还在争论,声音越来越大。
“刘村的各位给评评理!”
谢冬清听到了言婶的声音。
“村长他儿子夜半三更伙同我们家隔壁住的那个小妖精,把我家海生捞上来准备送给官老爷的鱼妖给偷了,这还有没有天理啦!还不止这一件,我们今早发现后就去找村长理论,村长还拖着不让海生去追他儿子,刘村长,大家伙儿,你们评评理啊!这就是故意不让我家海生当官老爷啊!你们说说这还要脸吗?在我们村,我们敬他是村长,他说什么大家都不敢说不是,但这也太欺负人了!合着是我们家海生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捞上来的鱼,白白给他儿子铺平道路了!哎哟!不活了,这要是他儿子当上了咱们海边九个村的总村长,我们的日子还咋过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村长涨红了脸,理直气壮道:“什么你家海生的,礁石旁边的渔网是我家的,你去年拿回去从来都没说要还。说话就要讲道理,该是谁的他就是谁的,要不是昨天我提醒村子里的大家朝礁石边撒网,你家海生这辈子都不会捞上一条那样的鱼!大家说我说的对不对?本来就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还想着独吞,这就是你们家不对了。”
村长说道:“海生原本是个老实人,我要是讲道理,他还是听的,都是你这个黑心媳妇天天撺掇着,海生才会财迷心窍。不说别的了,海生这脑袋瓜,怎么当大官?而我!”
村长拍了拍胸脯,干瘦的胸啪啪作响:“我不是为我一个人考虑,我是为了咱们大家伙!我让海洋去送鱼妖,那可是冒着大危险的,县老爷要是不喜欢,说不定我家海洋就回不来了!再者说,我让海洋去送鱼妖,用的是我们小贝儿村的名义,将来县老爷赏赐下来,那些赏赐可是大家伙儿的,总比你一个人独吞强!”
言婶啐了他一口:“呸!鬼才信你!分明就是你家海洋跟谢家的那个小妖精夜里偷了鱼一起私奔了,算盘打得真好!送了鱼当了官,两个奸夫□□就在县里享清福,我呸!”
谢冬清一边爬着十尺崖,一边听着,听到最后,她笑了出来:“梅阁,以前被他们骂时,我总觉得难受,可是这会儿站得高了,就发现他们都好可笑。”
梅阁轻声说道:“庄子曾经讲过一个故事,叫蜗角之争。用在他们身上正合适。”
他们攀上了十尺崖,梅阁抬头望着浩瀚夜空,说道:“你看,天空很大,从远处看,我们生活的地方也和那些星星一样小,所以,这个地方再大的事情,放在夜空中便什么都不是。我们的家园,原本就是繁星中的一个,你若是站在这里看星空,你会看到某一个星星上的某一片海滩,一群寿命只有数十年的人为了一个小小的村官撕破脸的事情吗?”
谢冬清摇摇头,“肯定不能。”
“所以这些,什么都不是。”梅阁望着她的眼睛。夜空下,她的眼中有点点星光,晶莹流转。
梅阁微笑道:“忘掉他们,我们到海里去。”
谢冬清笑了,她狠狠点了点头,梅阁拉着她的手,慢慢往崖边走。
“又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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