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清之前真的曾经觉得来这里是个错误。
你看看,他在这里得到了什么?
他一分没贪,他为万山的孤儿,弃儿创造出一个家,他让万山县无辜的老人有所依靠,有个舒心的住处,他给那些孩子能有个温暖的家,让他们学识字,有个立世的手艺。
他把万山这些年来的陈年疑案一一解决。
他在万山发生天灾,瘟疫时把性命都压在了这里。
他陪着万山的老百姓渡过春播,秋耕,收获。
他教他们各种插秧的本事。
让他们多种地瓜,种果树……
辰哥儿失踪,自己出事,如归楼被人算计。
大年夜要不是他之前就算好了,将计就计的来一个引君入瓮,是不是他这条命,甚至一家子的命都送到了这里?
是的,这些事不能怪万山的百姓。
可当真的离开时,他心里的确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感觉中,离着这里越远,似乎就越安全。
可现在,看着跪在车前的一片人,连清哪里还能再从容?眼圈微微泛红,他深吸口气,闭了下眼,再睁开,他抖着唇,亲自上前一一扶,“大家快快请起。”
都是一些老百姓,各个村的。
男女老少都有。
“大人,老婆子舍不得您啊。”九旬的老太太拉着连清的手,呜呜的哭,和个孩子似的。是养老院的人,第一批入住的,家里两个儿子,没一个管她的。
老太太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好几年,以菜叶等物充饥。
是连清亲自把她请进了养老院。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骗人的。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事嘛。
吃饭入住不要钱,还好吃好喝的,有人照顾?
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谁信嘛。
老太太进去两三个月都还是将信将疑的。
直到大半年过去,她才慢慢的放下了戒备之心。
真心的相信起了这件事。
前段时间她去街上,还见过自己那两个孽子呢。
对着她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老太太看着是即觉得心酸,又有一种自豪和骄傲。
这些,都是连大人帮忙的。
是连大人给了她重生的这一条命呐。
“陈婶,别哭啊,你眼不好,会把眼睛哭坏的。”连清看着把自己围在中间的人,每人手里都拿着点东西,不外乎是一个鸡蛋,几张饼之类的吃食。
东西不贵,可连清却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仿佛有万千斤般的重。
“婶只有这几个鸡蛋,热乎着呢,拿给娃路上吃。”陈婶一手拉着连清,一手拉着伏秋莲的手,眼圈红红的,“你们别嫌弃,这是婶编蓝子赚钱买的,好吃着呢。”
“陈婶,这我们不能收,带着吃的呢。”
“连太太,这是我烙好的饼,你们路上带着。”
“还有我的,我的,这是冬天风干的焟肉,能放个一两天,路上带着吃……”
连清和伏秋莲倒是想推辞来着。
可哪里能推得了?
到最后,车子里只能凭白的又多了好几堆吃食!和依依不舍的人群告辞,最后,车子走出老远,伏秋莲还能看到站在那里的人群对着车子摆手。
抬眸看了下连清,“以前我听说不少知县临走时百姓争相庆贺,这个祸害终于走了,呵呵,没想到夫君你倒是挺着人喜欢的啊。幸好没有女孩子以身相许,不然我不是惨了?”
知道她是想逗自己开心,连清却是朝着她正色的道,“在我心里,谁也比不得你。真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
伏秋莲看着自家男人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对天翻个白眼,真是的,她就是开个玩笑嘛,哼,这个男人可是她的,谁要是敢抢?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
车子不紧不慢的走,因为他们一行人不赶,所以这一路上就走的很稳,全部都是官道,傍晚就投宿,早上用过早饭慢腾腾的才出发,刘妈妈就笑说这是简直就是游玩了。
连清却是听的眼前一亮,看向了伏秋莲,“前面是个大城,反正咱们也不急着赶路,两个月的时间赶到皇城就好,要不,咱们在前面停两天?”
伏秋莲还没出声呢,辰哥儿倒是点头应了。
小家伙早在马车上待腻了。
拉着伏秋莲的衣角,“娘,娘,辰哥儿想停下来。”
儿子这是憋坏了吧?
对上儿子满是期待的双眼,伏秋莲菀而一笑。
点点头,“好,咱们停下。”
辰哥儿一脸的神彩飞扬,总算不用天天闹在马车里头了,双眼晶晶亮,“娘,爹,到时侯咱们抱着妹妹去逛街,给妹妹买玩的,好不好?”
伏秋莲失笑,“是想给你自己买吃的玩的吧?”
“妹妹要,儿子也要啊。”辰哥儿一脸的振振有词,丝毫不为自己的心思被自家亲娘给猜到而不好意思,笑咪咪的拉着伏秋莲的手,“娘不是说,妹妹有的儿子我也有吗?”
“……”这小滑头!
母子两人在马车里耍花枪,连清就在一侧听着。偶尔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小妞妞睡醒了,换过尿布,喂饱之后窝在自家亲爹怀里吐泡泡,大眼嘀溜溜的。
也不知道看着连清想说什么。
半响后突然对着连清咧嘴,笑了笑。
把个连清高兴的,“哈哈,娘子,女儿笑了,女儿和我笑了。”手舞足蹈的,和个孩子似的,这会子的连清哪里有什么官威啊,简直就是和辰哥儿一国的。
伏秋莲瞪他一眼,“有什么好奇怪的啊,你女儿不会笑你才会觉得奇怪好不?”
连清一听,可不是这样的?
晚上露宿在一个小镇,伏秋莲看着连清在外头布防,不时的传来莫大前来请命的话,她自己听着也不知不觉的涌起了几分的紧张,待以莫大走后,她看向连清,“那些人真的会对你下手?”
“我也说不清楚,这事嘛,防备着总是好的。”
这倒也是。
伏秋莲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
用过晚饭,伏秋莲看向辰哥儿,“我帮你洗澡还是刘妈妈帮你?”
“我自己来。”辰哥儿一挺小胸膛,小脸上一片傲娇,来的时侯他可是听先生说过,自己是个男子汉,应该自己做自己的事,他不能让人帮他洗澡的。
再说了,辰哥儿眨眨眼,小脸蛋上满是义正词严,“娘是女人,刘妈妈也是女人,儿子是男人,小男子汉,不能让女人帮着洗澡的,男女授受不亲。”
“……”
一番话说的屋子里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伏秋莲腰都直不起来了,她这儿子,这些话都是打哪学来的啊,才几岁呢,就小男子汉,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了。
叹口气,把被她们笑的小脸通红,要哭不哭的辰哥儿揽在自己怀里,她温柔的拍拍他的小脑袋,“儿子,你现在还小呢,等你再大大再讲这些,虽然说男女授受不亲,但不是还有一句话,男女七岁不同席么?”
“你现在几岁?”
“才,才五岁——”
五岁的孩子和她说男女授受不亲,换在现代,伏秋莲是真的越想越搞笑,看着她儿子的小脸,她吧唧亲了一口,“你说我儿子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娘亲,不要亲啦。”辰哥儿小脸通红,又有些生气的的瞪着乌溜溜的大眼,他一点都不喜欢被人亲啦,呜呜,娘亲真坏,就喜欢亲他!
“好啦好啦,走,娘亲陪你去洗澡。”
“不要,儿子自己来。”
辰哥儿站在那里,小脸上一片倔强的看着伏秋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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