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和伏秋莲已经抱着孩子上了马车,看着伏秋莲平静的眉眼,齐氏神色有些担忧,“妹子,外头那些人——”
“没事,莫大几人的身手很好,嫂子放心好了。”
相较于之前几次的惊险,伏秋莲觉得这次还是轻的。
最起码,人家不是专门针对她们。
华姐儿毕竟是个女孩子,车夫刚才出事,她就在不远处,小脸上还被溅了一滴带着腥热气息的鲜血,小丫头明显是被吓到了,抱着齐氏的手臂不放手。
“乖,华姐儿不怕,有娘在呢。”齐氏满脸的心疼,有心想让马车先走,张了张嘴唇,终是没有说出来,莫大他们还在追那些人,万一她们回去再遇到点什么呢。
几个丫头神色凝重,帮着伏秋莲身后垫了个靠枕,让她抱着城姐儿的身子靠上去,好舒服一些,小丫头已经睡了过去,伏秋莲抱着她,一边轻声安慰着齐氏母女。
也不过是一刻钟左右的时间。
连清的声音响起来,“让娘子,大嫂受惊,那几个凶人已经擒住,咱们可以启程回府了。”
齐氏长长的松了口气,擒住就好。
带着刀箭的杀人啊。
那车夫可是就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齐氏想想都觉得胆颤心惊!
以前,她想起自己这个小姑子时,除了心头的不舒服,更多的却是羡慕,觉得她命好,可现在看来,有什么好的呀,刚才她隐隐听着这几个丫头说话,这些事情好像不止一次的发生过。
而且看看自家小姑这淡定的神色。
分明就是很寻常,好像是经常见过的事情。
到了这会,她哪里还想去羡慕伏秋莲?
稍一不慎就真的送了命。
泼天的富贵有啥用?
再说,像她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村子镇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觉得她命好,是上辈子作好事烧高香,才嫁到伏家去呢,生活安稳,女儿娇憨可爱。
虽然有时侯也淘气,但总还是个好的呀。
相公虽看重这个小姑子,但也从不会给她这个当娘子的找没脸,家里甚至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人呀,得学会知足才是。
马车缓缓驶进后衙,时辰已经是接近子时。
虽然对前头的事情很是好奇,那个年轻男子是什么身份,为何却又被人当街追杀?不过时间太晚,辰哥儿都在打呵欠,城姐儿则是直接在她怀里睡着,伏秋莲也不好多问什么,只看着连清去了前面衙门处理事情。
逛了一晚上,大家都累的慌,到家之后没说几句话便各自散去,辰哥儿自去梳洗,伏秋莲帮着女儿擦了小手小脸,看着她睡的正熟的样子实在舍不得折腾她。
就这样睡吧。
明天再洗澡好了。
帮着小丫头掖好被角,回过头,冬雨几个已经备好了热水,她简单的梳洗,换了身睡袍,躺在床上本以为没什么睡意,结果不过是片刻工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伏秋莲是被人从睡梦中惊醒的。
因为外头的声音实在是有些吵,是喊连清的。
前面衙门出事了。
连清匆忙的穿好衣服,着急之下把扣子都系错,还是伏秋莲把他给拉住,重新帮着他系了一遍,最后,轻轻的握了握他的手,“别担心,天大的事情慢慢来。”
连清焦躁的心在那双平静而温暖的眸子注视下奇异般的平复,他抿了抿唇,对着伏秋莲微微一笑,“嗯,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我过去看看。”
丑时一刻才睡下,这会还不到卯时一刻。如果不是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莫大肯定不会这样着急的派人过来请连清……
可前面的衙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觉得脑中昏昏沉沉的,却因为担心着前面的事情,躺在床上的伏秋莲睡意却是渐渐消失,最终,她蓦的坐起了身子,外头冬雪听到动静掀起帘子走了进来,“天儿还早呢,太太怎的这就起来了?”
“嗯,我歪在这里靠一下,你且去歇着吧。”
冬雪微微一笑,“奴婢才睡醒,一点也不困。”说着话冬雪便蹲下,拿了银签子拨了拨火盆,加上些银霜炭,屋子里的温度顿时就升了不少,红彤彤的炭火下,映照出冬雪清晰的眉眼,稳重里透着睿智,细致。
伏秋莲看着笑,“我们冬雪生的真是好看,也不知道以后要便宜了哪家傻小子。”
“太太您又打趣奴婢,奴婢不嫁,一辈子服侍奴婢。”冬雪话语中透着的那一丝黯色听的伏秋莲忍不住蹙了一下眉,看着她在一侧银盆里净了手,伏秋莲对着她招招手,“坐过来陪我说说话。”
“太太您想说什么?”
本来吧,感情上的事情伏秋莲是不想说什么的,而且,在她想来冬雪的主动退让才是最正确的,且不提冬雨和她亲如姐妹,就看延风喜欢的是冬雨,冬雪也没必要再去坚持——
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男人,你喜欢他什么?
伏秋莲原本是觉得,冬雪或者会难过一段时间,但时间就是一剂最好的止痛良药,随着时间流逝,所有的事情都将淡忘,甚至是如水逝般无痕。
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的?
最起码,冬雪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想通……
“太太?”伏秋莲的沉默看的冬雪心有不安,难道自己最近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
伏秋莲轻轻的拍拍冬雪的手,示意她别多想,自己却是在心里慢慢的组织了下词汇,轻声道,“我来问你,延风的事情,是不是还没有完全想通?”
轰的一声,冬雪只觉得全身的血都狂窜了起来。
她几乎都不敢抬头去看伏秋莲!
无地自容。仿佛是自己心底最为深处的私密被人给窥视,又如同她自己赤身祼体的任由着别人打量,她又急又羞又惊又恼,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我不是想多说什么,只是怕你憋在心里难受,有时侯把事情说出来,自己心里会觉得舒服些。”伏秋莲看着几乎把头低到地面去的冬雪,心有怜惜,笑着拍拍她的肩,就打算转移话题,“昨个儿天色不错,想来今天应该也会是个大晴天,再过上两个月咱们就可以去踏青。”
冬雪抬头笑了下,“太太,您放心吧,奴婢即是说了退出去,自然就不会再有什么念想,奴婢心里有这个分寸的,奴婢真的只是不想嫁人。”
到不是她对延风有多深的感情,更不是什么可笑的非君不嫁,她这想法根本就不关延风和冬雨半点事情,就是她自己的事,是她现在根本就不想嫁人。
伏秋莲点点头,即然这样,那就等等好了。
时间多少会改变一个人想法的。
两人说了这么一番子话,外头天儿已经渐渐亮了起来,伏秋莲起床,冬雨几个服侍着她洗脸,拿了青盐刷牙,漱口,挽了个家常的低鬓,着了件大红色裙袄。
一番收拾罢,伏秋莲回头看了看还在睡着的小妞妞,笑着看向冬雪,“你就在这里侯着吧,一会小丫头醒了也免得找不到一个人。”
“奴婢遵命。”
坐在宴息室,伏秋莲抿了一口茶,有些不放心前面衙门的事情,着了刘妈妈打发小厮去前头打探,没一会小厮便站到了伏秋莲跟前回话,“太太,前头应该是有人中毒,咱们家大人请了不少的大夫过来呢。”
中毒?没来由的,伏秋莲就想起了昨晚救下的那名远远看着仿佛风一吹就倒的年轻男子,她五指微屈,在桌面上轻轻的敲打着,难道,对方真是要那年轻男子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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