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哦?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贾琏好奇地问道。从便宜爹话语的字里行间,不难听出他对父母颇有不满。史太君的偏心他已经见识过,却无缘见识贾代善是如何对待两个儿子的。但他也觉得贾赦有些怨天尤人,他自己若真是争气,早自己挣个爵位回来了。
不过,这些话心里想想也就算了,他可没打算说出来,让便宜爹面上无光。
“你以为呢?当日立荣国公世子的时候,你当老太爷没想过要废了我这个不争气的嫡长子么?哼,要不是当时岳父还在位上,周家又比贾家更得圣心,这爵位也到不了你老子的头上。若真是老二袭爵,你老子可没那么大的脸,能让老太爷上那求官的遗折。”
“老太太现在也不过是气不顺,等她自己泄出来就好了。反正我已经有个荒唐好色的名声了,再多个不孝也无妨。再说,也不定有多少人能信。我堂堂一品将军,荣国府的继承人,为了孝顺,都把正堂让给六品小官的弟弟住了,还能再怎么孝顺呢?”
说着,他又幸灾乐祸地嘿嘿笑道:“二房那几个,这个年恐怕不会过得舒坦,要被老太太支使地团团转了。得啦,他们都忙,你明日也要走,倒让我能偷个闲,正好也收拾收拾这院子。”说到这儿,他又敛了笑容,微微眯起眼来。
他手里能用的人不算多,除了以前祖母留下来的几个家生子,和周氏留给琏儿的几个人,也只有一些后来新买的下人。旁的家生奴才,贾赦是一个都不信的。况且,这些人在荣国府当了几代的奴才,其中关系之盘根错节,早已超出了想象。
贾赦打定主意,趁着年下忙碌,旁人无暇顾及的时候,正好先把自家的院子弄干净。老太太跟老二家的没少往这院子里掺沙子,以往他不在意,反正能自己逍遥度日就够了。可现在却不同,他准备把西边的人们都掀翻呢。
“这个你收起来,算是为父给的压岁钱了。”贾赦从身后摸出一个红木匣子,递到贾琏面前,“周家虽是你外祖家,可也不能让人觉得你寄人篱下。这里面有两千两银票,算你五年的生活费,日后不用再找我要了。要了也不给。”
“不是说压岁钱么,怎么又变成生活费了?”贾琏翻眼,欺负他没有童年么?压岁钱跟生活费能一样么?虽这样说着,还是满意地将匣子抱在怀里。本来他还发愁本钱不够,有了这两千两就什么都解决了。便宜老爹的东西,算是送到他心坎儿上了。
“混小子,分那么清做什么?”贾赦撇撇嘴,从炕桌地下踢了踢他,“银票是生活费,里面还有两张地契,是铺子和庄子,算是压岁钱了。我不知道你想做些什么,不过东西都给你备好了,是赚是赔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总之一句,赔光了的话,别再来找你老子。”
“那要是赚了,用不用给您干股啊?”贾琏笑了,便宜爹真不错,像个贴心小棉袄。
“嘁,指望你那不知道在哪儿的干股,你老子还不得饿死。”贾赦先是不屑地摆摆手,旋即看到贾琏的笑,又改口道:“不过,老子这出钱又出地的,也不能白白便宜了你小子。这样,当爹的也不能占你便宜,这些就勉强要你八成干股吧?”
您倒还真不贪啊!八成?您干嘛不干脆让我给您打工呢!贾琏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伸出孤零零的一根手指,“一成,另外您日后从店里要东西,算儿子的孝敬。”
其实在贾赦看来,那什么的干股还个没影儿呢,他怎会在意。倒是儿子绷着个脸跟他讨价还价的小样儿,让他颇觉有趣。父子两个甩花枪似的你来我往一番,最终达成了三七分帐的协议。贾赦现在只当成是玩闹,可后来悔得肠子都青了。亏大了啊!
贾琏摇摇头,知道便宜爹就是在逗他玩儿,可他又何尝不是在逗便宜爹玩儿呢。反正不管是谁逗谁,两个人能够和谐相处,这就够了。
看着儿子小小的背影离开,贾赦低叹一声,将手中的把件儿扔到炕上。他何尝看不出来,琏儿变得厉害,别说没了往日懵懂顽童的样子,简直都变得不像个孩子了。一场大病也许能让人大彻大悟,却不会让孩子凭空长大一截,更不会让人变得成熟睿智。
贾琏这样的表现,不由得他这个当爹的不多想。也许旁人会猜测,这孩子以前是不是都在藏拙,可贾赦却敢保证绝没有。儿子是个什么样子,他心中一清二楚。可是,贾赦不敢再深想下去。与其想琏儿到底还是不是琏儿,倒不如就让他糊涂一回吧。
而贾琏本人,也没有多少要掩饰的意思。上辈子作为贾连,他带着面具一直到死;现在有了这赚来的贾琏,他就只想当一回自己。至于会不会被人看出破绽,看出来又怎样呢?一个十岁孩子,正是还没定性的时候,性子变一变也是正常不是。
他唯一担心的,反倒是原先最不用在意的贾赦。这个便宜爹完全不像红楼中那么不着调,恐怕人家早已看出不对来了。不过,既然贾赦不提,他自然也乐得不吭声,就这样父慈子孝下去,也是一桩人生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