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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其人,扶衍虽没见过,但威名赫赫耳熟能详。据说其人铁血冷酷,严厉无情。他驻守北平的时候,凡是遇到不够臣服的游牧部落,立刻斩杀殆尽,不留余地。而大明的守军,十几年没有一个敢做逃兵。因为燕王军中,逃兵诛灭三族。
只是成也萧何败萧何,正因朱棣如此高压抑制的统治,他前脚一走,蒙古人立刻就反了。
扶衍左右思量,还是觉得朱允炆不适合战场这种地方。皇上近年连连病危,倘若朱允炆陷在边关战争泥潭中。朱元璋撒手西去,宫中定然乱成一团,任何人都没有信心能控制住皇位所属。到时的危害,远比蒙古人带来的危害大得多。
将想法跟朱允炆说了,朱允炆露出少有的严肃表情。
“正因皇爷爷频频病重,我才必须要去北平。这些年北拒蒙古,南征陈友谅,都是皇叔们在操持。我必须制止北平的动乱才能在朝中树立威信,堵住悠悠众口。”
朱允炆看扶衍愁眉不展低头思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扶衍,我不能让皇爷爷失望。”
扶衍看着朱允炆坚定的眼神,开口说:“既然如此,我跟你一起去!凭我的术法,任何人都不能伤你。”
朱允炆没有立刻回应,他注视扶衍良久,才眼神复杂地说:“不可以。战场瞬息万变,你留在应天。”
扶衍还欲争辩,朱允炆屈指弹在她额上。“你还不相信本皇孙吗?本皇孙在你手里这么多年都顽强得活过来了,还怕蒙古人那些伎俩吗?”
“可是……”
“没有可是。帮我照顾好皇爷爷,应天绝对不能出事。衍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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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一心指望着朱允炆能立大功,但也着实把孙子的安危放在心上。于是把刚回应天半年的燕王朱棣又派去了冰冻严寒的北平,和朱允炆一起出征。朱允炆随朱棣带领的燕王军一走两个月,浓春转夏。
扶衍整天闷在月华殿,日卜龟甲,夜观星象。每次卜卦结果十之*都显示北方祥瑞,宇顺昌隆。扶衍才稍稍放心。只是从朱允炆来信的只言片语里,她知晓北平的情势不容乐观。
蒙古部落长期游牧,马匹精良,民风剽悍。但燕王军也绝不是吃素的,打了几次以少胜多的仗。只是每次主动出击,直扫蒙古营地,都被蒙古人预先知晓,拔寨而逃。是以战事久久拖延,空耗粮草。
这就怪了。她占卜虽偶有失手,却不见得回回失手。只是朱允炆的信笺字数越来越少,后来干脆没有了。难道北平还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如此一想,扶衍更加难安。正想着要不要干脆去一趟北平,小玉忽然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郡主!哎呦我的郡主!小玉的郡主!”小玉声声断肠地喊。
扶衍鼠躯一震,猛地一激灵。“小玉……怎么啦?”
小玉扑倒在扶衍裙边,上气不接下气。“不……不得了。皇长孙殿下……咱们殿下……出事了!”
扶衍闻言,脑子猛地一片空白。她紧拉着小玉问:“你说清楚,他……怎么了?”
小玉用袖子擦着眼睛,哭哭啼啼地说:“小玉担心殿下,特意去燕王府打听。哪知……哪知燕王府那些杀千刀的……呜呜……他们说燕王殿下已经一月有余都没传一封家书,皇上那儿也一封军报都没递……”
“那些讨人厌的侍卫们猜测……也许燕王殿下被围困住了。说的轻巧,燕王是常年戍守的王爷,被围困是家常便饭。可我们殿下……我们殿下没有小玉在身边可怎么办是好啊?”
扶衍脑中高速运转,燕王军全是精锐,又人多势众。卦象显示主北金星高居长空,都是祥瑞征兆。万万没有道理被围困到连封书信都送不出来。那么突然与朝廷断绝书信往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军中和朝廷有蒙古人的奸细。为了防止军情败露,引出奸细才故意这样做!
扶衍夺门而出,在九尺高台上重新观望星矢。果然在冉冉金星西北隐空,隐约可见翠微星宿紫黑色光亮,之前过于粗心,竟没注意到。扶衍唏嘘了两声,转身回了月华殿。
扶衍找出症结所在,稍稍有些放松,但仍不敢掉以轻心。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一趟北平。不论朱允炆责不责怪,她都得先把此刻抓出来再说!
小玉还在哭哭啼啼,扶衍大手一挥,豪迈成声:“小玉,别哭了!你主子没事,明天我就动身去北平,一定把你主子好好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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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大明宫的青石甬道上,扶衍默默吞了口口水。早饭都没吃,就等着混入运水车的队伍一起出宫。
凌晨天色昏黑,扶衍穿着小玉的太监服,默默跟在吱呀作响的水车后面。结果十分顺利地出了城门,扶衍喜不自胜。
本想用个法术将一起出宫的太监弄晕,但肚子实在太饿,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狠狠心一拳劈在小太监的颈子上,趁人没注意,撒丫子就跑。
刚跑几步,颈子上骤然剧痛。扶衍晕过去之前最后一秒想着:
“糟糕!遇上黑吃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