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见宋子文的脸色不愉,人老成精的胡汉民宽慰道:“不过宋老弟是不一样的,你和王督有朋友之谊,相交多年,感情莫逆,肯定……”
“打住,我没这么大的面子。”
说完,宋子文气鼓鼓的登上台阶,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公馆。说是公馆,更像是一处西方式的庄园,依山伴水,有远离城市喧嚣之静,却登高望远,宁波新城尽收眼底。
亲眼看着一个江南的城市,古朴中带着陈旧的味道,一点点的变化着。
从海岸线一直延伸到内陆,道路修建出一片片工业区,工厂林立,这种感觉绝对不是追捧就能满足的。那是一种创造,不夸张的说,王学谦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创造了一个还略显简陋,却注定会不同凡响的城市。宁波,绝对不会成为第二个广州,但不出意外的话,将是第二个天津,甚至是上海。
站在二楼的窗台上,视线从近及远,从隐秘在山林树丛之中的山间公路,一直延伸到无尽远的海岸……宋子文这一刻,心潮澎湃。曾几何时,王学谦还是那个在上海圣约翰求学的捣蛋鬼,从美国归来之后的富家公子。才几年时间,两人的差距就宛如天堑一般,难以逾越。
就算是心境一直不错,不懂得嫉妒的宋子文也难免生出一些嫉妒。
他原本不懂得嫉妒,是因为自己足够优秀,他根本就不需要去嫉妒别人,而现在他看到了差距,那种恍如昨日在眼前,却斗转星移一般的变化,让他情绪低落不已。
和胡汉民在门外猜测的那样,王学谦没有出现,在会议厅等待‘国党’的是林长民,这位也算是‘国党’的元老级别的老人了,只不过他和胡汉民再次见面的那一刻,双方都有些尴尬。
宋子文不明所以,面色木然的看着两个老相识之间低声的交谈,交换彼此的意见,主要是林长民提意见,胡汉民解答。
在这一刻,胡汉民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在宋子文的眼里,宛如一个开大车店的掌柜,见到了大买卖的雇主,低声下气的样子让人生气。
咚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平静,出现在门口的是陈布雷,低声在宋子文耳畔耳语一阵之后,宋子文跟着陈布雷出门。胡汉民这才轻松的长出一口气:“孟宗兄,久违了。”
“一晃都快二十年了,没想到我们还能再次相见。”林长民不太自然的笑着,时过境迁之后的透彻,多少年的心结,都因为这一笑烟消云散,心情轻松之极。
“没想到你来了浙江。”
“只是尽一份绵薄之力,在燕京你是知道的,我这等小人物位卑言轻,大门宅院连门都进不去,混迹在官场失意的政客之中,蹉跎度日,心灰意冷之际,也常常在夜深人静之时想着回老家做个乡野村夫罢了。好在最后为兄发现在浙江还能给百姓做些事,这样就很好。”林长民满足地笑着,似乎压根不在乎自己的官位,而是满足于为百姓忙碌的充实。
胡汉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狡猾,附和道:“孟宗兄过谦了,不久之后福建也将纳入王督帐下,你又是他左膀右臂,出任福建省政府主席那是必然的。人说富贵不还乡,你可是荣耀归乡啊!”
“愚兄出任民政厅长就已经诚惶诚恐了,深怕能力不济,耽误了政府的工作。省政府主席,是不敢奢望的。”
两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试探着,其实内心的隔阂早就存在。宋教仁被刺杀之后,南北局势分外紧张。当时‘国党’至少有一半的元老在燕京,而孙大先生在江阴举起反袁大旗之后,这些在燕京的‘国党’元老几乎被一锅烩了。
蔡元培被监视。
蒋尊簋和蔡锷一样被软禁,因为他们都是军队高官。
连杜心五都因为是宋教仁的副手,而被看押。
可是在总统府当参议的林长民却没事人的眼巴巴的发现自己被遗忘了,他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哭晕在茅厕里。没这么欺负人的,大家都是‘国党’元老,为什么他就这么不受待见?
至少门口站两巡警,也好过冷冷清清的没人过问。
这时,林长民才发现自己在‘国党’中的地位,就像是一个吹大的肥皂泡,一捅就破。连政敌都认为他这样的人是毫无威胁的存在,连宁死不屈的机会都不给他,太过分了。
所以,在政坛不管能力如何,跟对人很重要。甚至要比能力更加重要,看看胡汉民一脸讨好的样子,再想一想自己在理想的道路上飞驰……林长民心潮澎湃,显然他跟对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