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微凉心里掠过一丝惊慌,却用面上的媚笑很好的掩饰过去,“只是唱上一曲儿,又不会影响到她为皇上看那……皇上,我们的孩子也想听,就让她唱吧好不好?”
“离妃都安排好了,朕怎会说不好呢”夜瑾宣又是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夏微凉抿了抿唇,“谢皇上”
她敏感的注意到,皇上方才喊自己离妃,以前哪次不是喊微微、或者微凉,宫人们还以为那是皇上对自己的爱称呢,现在却也不知是人前避讳还是因为今天的事儿不开心,竟如此生疏的喊离妃,即使自己提到孩子,也只是很应付的笑了笑。
夏微凉越发觉得洛宝珠是个祸害,不可留了。
下方的离殇当然也听到了“洛姑娘”这几个字,心里一紧,洛宝珠?
在他们北炀,唱曲儿跳舞这些都是下等的歌姬舞姬才会做的,皇姐如今竟然让她公然唱歌,可见她在这宫中的地位如何了。
皇姐的性子阴狠又果决,想来是将她当做了眼中钉肉中刺了。
离殇突然有些心疼,他沉默的看着宫门。
“吱呀”一声,宫门被慢慢推开。
进来一个人,正是方才的洛宝珠,却换了一身衣裳,惊若天人。
淡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天青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肤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若春水清波流盼,唇若樱桃不点而朱。
所有的人皆屏息而看,夏微凉却绞着帕子差点拧成麻花。
洛宝珠独自站在殿中,目光上扬却有一丝说不出的伤感,所有人都知道她在看谁,却无人敢喝一声,“大胆!”
她的眸色寂寂,长而卷翘的睫毛随即安静的垂下,樱花般柔嫩的唇轻启,没有任何铺垫,优柔婉转的歌声便蜿蜒在这殿中每一个角落。
“是谁说一生命犯桃花
谁为你算的那一卦
那道伤疤,谁的旧伤疤
还能不动声色饮茶
踏碎这一场盛世烟花
血染江上的画
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
覆了天下也罢
始终不过一场繁华
……”
这歌声哀伤到了极致,绝望而凄美,有感性的宫人已悄然抹着眼睛,而洛宝珠却只静静的站着,宛若水中莲,濯濯其华,出尘绝美。
她轻轻的唱,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唯有悲伤的歌声声声不息,让每一个人的思绪都随着那一句句仿佛泣血的歌音辗转婉流,无处安置。
夜瑾宣静静的看着她,漆黑的眸中暗流涌动,心中有什么东西倏然裂开,又有什么东西赫然阖上,如一江奔流不息的水,向着某个方向奔流不息,就像命运的年轮,一旦开启,即使过程再如何曲折,最终,都会归于原点,然后,物是人非。
当歌声停止,所有人还沉浸其中,神情痴醉,恍觉绕梁不绝。
夏微凉捏着绣帕捂着小嘴轻咳一声,转向夜瑾宣,“皇上,臣妾的眼光可好,就知道她必然唱得好”
夜瑾宣却只看着台下之人,“这词曲是谁人所做?”
洛宝珠抬头看他,想起多年前那满树的桃花之下,他同样问,这是何人所做。
“唐寅”
洛宝珠如是答。
“歌名?”
“倾尽天下”
“人在何处?词曲精妙无双,可请入宫中拜为首席乐师”夜瑾宣问。
“皇上为何不夸我唱得好?”洛宝珠向前两步,盈盈的反问。
“你唱得很好!”
夜瑾宣的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方才的歌声竟唱得他心生不安,思绪不宁,心中有莫名的情绪在翻涌,歌曲无疑俱是上佳,可他听着,却总觉得过于苍凉,身有所感似,就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听过。
于是他追问这谱曲之人,“唐寅何在?”
“臣女洛宝珠,字唐寅”洛宝珠信口说为唐寅所做,可又说不出这唐寅何在,干脆就自称唐寅了,总不能说这是河图所做,河图在哪儿,在二十一世纪吧。
“是你?”夜瑾宣看她的眼神便愈发奇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