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拉看起来有些困惑,她一歪头:“我不记得了。”
“你当然不记得,我们与华纳神族关系最紧张时你还没记事。”他笑着解惑,“洛基不想让你过早的见识这么严肃的场面,但你扯着我的披风求我,非得送我们出征。”
“然后呢?”那的确是自己幼时的风格,小时候的海拉,直到被驱逐出仙宫之前,一直是个任性到极致,又不谙世事的捣蛋鬼,“你要说我被漫山遍野举着兵器的战士吓哭,我会羞愧死的。”
回应他的是雷神畅快的笑声,他蔚蓝色的瞳孔中堆满了暖意和回忆:“怎么会,你从小就不是个怯懦的孩子。”说着他伸出自己宽大的手掌,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你分别给了我和洛基一个祝福吻。”
海拉眨了眨眼,嗯,这也像是她会干出来的事情。不过……海拉记事很早,托尔说自己没记事,那大概刚学会走路不久吧。
那真的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难为你了,一直记到现在。”想到这儿海拉心中涌上一丝暖意,这就是即便父亲与雷神翻脸,海拉也对他毫无芥蒂的原因。托尔待海拉,他一直恪守自己的诺言。
那个诺言海拉还记得。每当父亲责骂她时,每当海拉哭着喊着要母亲时,雷神不厌其烦重复的那个诺言。
他说他不能给海拉找回一个母亲,但他可以做海拉第二个父亲。
雷神从来都是言出必行。
“你这是在向我讨要祝福吻吗,托尔?”
海拉的目光中闪过半分感动,但那很快被她机敏地用疑虑掩盖过去了,死神笑得如此单纯,就好像她还是那个性格烂漫酷爱闯祸的孩子一样。
他再一次笑起来,雷神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的祝福吻一定给了史蒂夫,这东西,给多了就会失效。”
“那我当初可是分给了爸爸和你。”
“是啊,那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失败的战争。”
“你——”看到他恶作剧似的笑容,海拉只得无奈地笑起来,“战前不要说这些话,幸亏爸爸不在,不然……”
说到最后,她碧绿色的眼睛黯淡下去。
不然又能怎么样?他的父亲不再是当初的父亲,面前的托尔也不再是那个托尔。两个人再也不能回到年轻时那样,相互敬爱相互信任了。
身为仙宫的王,托尔注定不能退后。而洛基,就算再回到仙宫,他也洗不清那满身的过错与罪孽。
“托尔。”
提及此事,海拉的脸上染上半分悲恸的色彩,她那双终于懂得爱与生命的意义的双眼中充斥着怜悯和理解。
“我在此恳求你。”
她的话是如此平静,然而那其中酝酿的分量与决心,却压得托尔不敢抬起头来。
“无论爸爸做了什么,无论你如何处罚他,但请不要放弃你对他的爱。”她轻轻扯起披风的一角,蕴藏着森林的瞳孔中含着的坚定,比奥丁之剑还要锐利与决绝。
“除去我们,他的孩子们,他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托尔。”
“……”
雷神闭上了眼睛,他沉默了很久很久,最终重新睁开眼,那片天空之中涌现出一贯直来直去的托尔全然不会表现出来的赶上。
“我答应你,海拉。”
听到他肯定的答复,海拉才重展笑颜:“谢谢你,雷神。”
“你能长到今天这幅模样,洛基理应为你骄傲,海拉。”托尔动容地看着海拉,他的侄女长大了。不仅仅是身体上,心灵也是。这其中大部分功劳还要算在史蒂夫·罗杰斯的身上。
雷神那位道德高尚的朋友,所做的不过是允许海拉跟随他。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允许,却让死亡女神从一个天真到自私,冷静到冷酷的神祗,成长为一名懂得背负着责任和爱的……母亲。
“他在为我骄傲。”海拉眨了眨眼,昂起下巴回应托尔的话,“他只是不——。”
“……海拉?”
死亡女神拢着自己黑发的手一僵。
“你怎么了?”
“……”
海拉深吸一口气,她没有回答雷神的话,而是看向天花板:“贾维斯?”
“请问有什么需要吗,海拉小姐?”
“叫医生来,宝宝……大概要出生了。”.
“什么?!”听到贾维斯的话,史蒂夫差点把手中的啤酒罐扔出去。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环视整个实验室一圈,才重新想起来贾维斯只是个人工智能,“你刚说什么,贾维斯?”
“海拉小姐将要分娩了,罗杰斯先生。”
“你的儿子可真会挑时候。”托尼也是等贾维斯重复第二遍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不应该是后天吗?还不到半个小时我们就该动身了。”
现在抱怨这个也没什么用,史蒂夫眉头一皱,从震惊中迅速调整到临战状态,看了一眼托尼,便朝着实验室出口走去:“现在她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请不要担心,罗杰斯先生。医生已经到了。”
“托尔呢?”托尼跟在史蒂夫身后,抬头问道。
“雷神去诸神的临时栖居地请求爱神芙蕾雅帮忙。”贾维斯停了停,“他说有生育之神在场,至少可以杜绝大部分的意外。”
这可真是北欧神的风格。不过不管是地球还是仙宫,可都没有过三族混血的孩子。即便是芙蕾雅,也没见识过同时混着人类、亚萨神族与霜巨人血统的胎儿。诸神虽然强大,但是他们的科学水平……
史蒂夫拧起眉头。
“贾维斯,联络奇异博士和苏珊,叫他们看着海拉。”
“什么,托尼?奇异博士不是应该——”
“要生孩子的是你未婚妻。”托尼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史蒂夫的话,“我们有一大堆神在场,不需要这么多魔法师。斯特恩奇本来就是个外科医生,况且有他,就算大蛇打过来也暂且安全。”
“苏珊生过两个孩子,整个复仇者没有人比她更有经验。”托尼翻了个白眼,“史蒂夫,你冷静冷静再去看她,你现在活脱脱一个被炸弹炸懵了的新兵。”
在生育方面,美国队长就是个新兵。
他几乎是一路狂奔到病房前,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迎来的便是苏珊的尖叫:“谁叫你进来的——!”
青年僵硬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直到躺在床上的海拉笑出声来。
“没关系,这里有两个女神和一个魔法师,病菌不会伤害到我。”不知道是不是史蒂夫的错觉,海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虚。
他尴尬地迈进产房。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海拉的脸上带着些许的汗水,体温总是冰冷的她很少出汗。史蒂夫有些心疼的为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女神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掌,小声开口。
他刚好踩着阵痛过去的机会进来,海拉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的机会。
“……我马上就要走。”说到这儿史蒂夫看起来愧疚极了,他漂亮的眉毛几乎拧成了一团,“对不起,我……对不起,我没法陪着你。”
“没关系。”女神爱怜地看着她的恋人,她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你陪着我也没用,难道你还能比爱神更懂生育吗。”
史蒂夫这才露出隐约的笑容:“你等我回来,蕾。”
海拉握着史蒂夫手掌的那只手紧了紧,绿眼中的紧张消去了半分。那样的神情,像极了她初遇史蒂夫、还保持着孩童面容的模样。
同样的好奇,同样的认真,同样的决心。
但那又不同,不仅仅因为她长大了。还因为她眼中的爱意。
“不,不仅仅是我等你。”她的声音是如此温柔,“是我们在等你,史蒂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