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中已经有了废后的苗头,两大文臣在书房等候着和公子商议的就是此事。她再对内加把火,看那女人还能得意多久!
青麟殿中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虎娃无辜地望着恶狠狠等着他的祈鍠,呜呜呜……这个哥哥真是好可怕,每次都这么盯着他,目光凛厉得好似能穿透他一样,看得他后背发冷。刚想开口说要去见姐姐,就被神人大哥一个食指戳进了鼻孔。想来他是想让自己不要说话,结果没看着他就伸手,正好戳进了右鼻孔中,害他现在鼻孔还好疼,呜呜,他只是想去看看姐姐,他们为何都这么对自己?呜呜呜呜……
“皇……
神人犹豫再三,还是没能将宗姝曾经暗杀过爰夫的事情告诉他。一来二人已经闹得不甚愉快,不愿再与他纠缠下去,看他和那宫娥主仆情深,想来他也不会信自己;二来也不是自己亲眼所见,而是兔爷见到的,口说无凭;三来看他这几日忙于应对朝廷上的风声,自己也得为爰夫做些事情,心里才过意得去。
“你也看见了,这孩子现在的样子变幻莫测,让她看了去也只会无辜担心,还是再等等吧。你一个人去也罢,且莫要说些有的没的扰她。她这两日似乎也听到了什么风声。整日心神不安的,你就莫要再让她平添烦恼了罢。”
祈鍠打破了沉默,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自从这次接回爰夫,他变得愈发胆小谨慎。实在是因为他再也不能让她受到一点伤害了。几次三番她险些连性命都丢了。他如何还能让她再受一丝风险?更何况她还怀着身孕,连番几次差点动了胎气。
她已有了六个月的身孕,随时都有小产的可能,这几日他都不敢让她用拐杖走路,去哪里都让八个佣人抬着。她还逞强,非得要自己走,害他不得不时刻提心吊胆。
“这几个月我不说就是了。”
神人喏喏地回答,拉着虎娃告辞离去。
虽说他是祈鍠登基后上任司膳掌事的,之前也对这少年人才颇为敬仰,万万不敢造次。可自从的得知他是贤弟口中的那个土豆。就再也找不到当初膜拜仰望的感觉,皇上刹那间从九五之尊变成了个土了吧唧的小土豆,不知何时就连称呼都成平辈的了,到现在,忍不住了还能顶两句话噎他。当真是没有了君臣之别。
安置好了虎娃,神人提了些特意为爰夫准备的点心前去探望。果真远远就看见贤弟拄着拐杖不顾孔翠阻拦在练习走路,吓得他连忙跑去搀扶她回坐到床榻上。心中对祈鍠的怨恨也少了几分,也难怪他如今草木皆兵,贤弟也实在是太不省心了些。
“贤弟,这练习走路急不得,若是不小心动了胎气。惊了肚子里的小皇子可如何是好?”
爰夫低头摸着横放在膝盖上的雕花拐杖,顿了一刻,才说:“这样真的很危险吗?我……我只是想在他出生前学会走路,想让他看看他的娘亲不是个连路都不能走的人……”
孔翠听得伤心,见神人在这便掩面离开了。她一看到爰夫的伤腿,每每看到爰夫满头大汗地学走路的样子就忍不住想哭。这都是她害的。若不是她当初支开了岩石,若不是她去和宓洛告密,爰夫和兔爷都会平安无事地回来。事情弄到如此地步,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她连在她面前哭的资格都没有。
“贤弟,看看我”神人拉起她的手。说:“你知道吗?新出生的小鸡会把第一眼见到的生物认作是它的母亲,不论美丑,残缺,老少,一直叽叽喳喳,开开心心地跟在它的母亲身后。你觉得,它会嫌弃它的母亲吗?”
爰夫呆呆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强,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一直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走路,一切都不愿依靠别人。可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有的时候,是你身边的人希望你留给他们一些机会,依靠一下他们啊!不要总是想着一个人死撑着,他们都在等你伸出手。我们一直在你身边,你若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我们也很寂寞不是吗?”
她低着头,咬着下唇半晌不语。她知道,她的确是在一个人死撑,无视他们纷纷伸出来的手,坚持一个人。这样做,她本意是不愿连累他们,现在却让他们觉得寂寞了是吗?她是不是错了?她似乎很怕,很怕依赖他人,心里隐隐地很害怕,怕依赖的人会突然闪身而去,她会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她抬起眼来,看见这个自称是她哥哥的人亲切体贴的目光,下定了决心。
“大哥,你……你帮我练习走路好吗?”
她伸出了手。
她再次选择相信。
一个人,因为孤寂,选择握住另一只示好的手,冷淡,放开,离去,然后再次紧握。
轮回反复,永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