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无疑是在以退为进。
老老实实认罪了,摆出自己最可怜的样子。康熙哪怕此刻是恨他的,冷静下来,好好想着从前太子的好,又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几经冷静之后,太子就明白康熙有些气消了。一边哭一边累述从前皇父对自己的好,自己多么的敬爱皇父。这些年做的蠢事,皆是脑子糊涂,受人蒙蔽。如今清醒了,皇父要怎么治罪,儿子都认了,只求皇父自己保重。
太子仍然是太子——权倾一时的索相不日猝死狱中。
整个赫舍里族连个像模像样的葬礼都没敢给这个“大清第一罪人”操办,之前准备的金丝楠棺木又被封入库内,甚至没有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胤礽站在窗边,冬末初春,积雪消融。
风里夹杂着春意,吹拂过这个紫禁城,却让人越发地冷。
人冷、心也冷。
三月,在沈惜前往四川一地之前,康熙才带着重新修复了父子关系的太子、四贝勒胤禛、八贝勒胤禩、及十四阿哥胤禵从京畿返回。
但是回朝后的第三天,就着内务府准备诸皇子晋封事宜。并谕宗人府,胤祉、胤禛、胤祺具晋亲王爵,胤祐、胤誐封郡王,胤禟、胤祹、胤禵为贝勒。
而在康熙三十七年间以弱冠幼年被封为贝勒的八贝勒胤禩,唯独是这一次皇子大封中没有受封的皇子。
“爷此番出行,可又是小半年?”完颜氏舟玥看着过了年却仍然没有吃胖一些的胤禵,心里又开始忧了。
沈惜摸了摸她的脸颊:“你且放心,我身边总是不缺人照顾的。倒是你,届时皇父将弘明与弘音待在身边教养,你带着大格格也不费力……如今……我也不放心。”
完颜氏也明白丈夫的苦心,这个时候顾不得她的私心,再想儿子,也不如在皇帝身边安全——至少没有人敢把手伸到康熙的面前。
“你好好看着府上,如今我尚未出宫建府,你在宫中,势必就要多受些目光。”沈惜话没有说完,完颜氏却能明白。康熙没有让十四阿哥出宫,虽然瞩目,但却是在天子眼皮子底下。
“爷且放心去,妾身会好好守好家里,约束好下人……”最后还是将头埋进他怀里,却没忍住让泪水沁湿了他的前襟。
康熙四十八年三月末,皇十四贝勒奉命率兵前往四川、青海等地督军,带君巡察。
但是明眼人看得出来,这事儿不会是督军巡察这么简单。大清的国土平静了不到十年,又要开始动荡了。只不过,这一次从北边动到了西边而已。
康熙召集了一批皇孙进宫上学,却单单接了十四贝勒家的两个嫡子养在乾清宫里。日日与自己一起,一同吃,一同住。
弘晳生于康熙三十三年,只比四贝勒府的大上不到一岁。
而两个孙辈如今都是到了要大婚的年纪,弘晳如今只有一位侧福晋并上两个格格。但是弘辉的后院却是空荡荡的。
可是弘晳的阿玛是太子,弘辉的阿玛却只是一个光有虚名未经正式册封的亲王。
“皇玛法怎么就接了十四叔家的两个弟弟放在身边养着?”
弘辉却看似率真地撇嘴:“弘晳哥哥你以为你是太子的儿子便能揣测圣意了么!”
弘晳硬生生地忍住了,他如今有了几分太子年轻时的行事,但是偏偏还学不到太子当时的半分功夫。
“弘晳哥哥,弟弟便不打扰你了,我还要去接弘曜和弘晞呢!”
弘辉的两个双胞胎弟弟如今也是十一岁的人了,俩兄弟越长大反而越能让人分辨出来——脸型相差无几,鼻子嘴巴应是相同。但是两双眼睛却是丝毫不像,只消一眼就能分辨出两兄弟来。
“大哥,今天三伯家的小子想欺负弘音弟弟,被我发现了!”弘曜一脸的正气凛然,“他长得那么矮,还想要抢弘音弟弟的东西!”
“什么东西?”弘辉又问。
弘晞眨眨眼答了一句:“是皇玛法赐给弘音弟弟的一尊墨琥珀砚台。”
而这位想要抢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的砚台的小倒霉蛋,是胤祉的侧福晋田佳氏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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