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年氏那边?”
乌拉那拉氏摇摇头,身边的小丫头接着给她画眉,“你操什么心,没看见爷压根就没有拿那位当回事儿吗?”
燕窝送上来了,乌拉那拉氏并不急着喝,“大阿哥那儿可还好?”
“大阿哥处一切都还好,那边已经叫了早膳。”
昨夜里,雍亲王是预备留在格格年氏的歇芳院,但是临近傍晚的时候,苏培盛却临时到正院里通知着要预备膳食。
乌拉那拉氏虽然不老,但是如今是连孙子都有了的年纪,年氏却还是双十的水嫩小姑娘,自从一顶小轿子抬进了雍亲王府,如今三个月了,却没有见到雍亲王一回。人是小,但是架子却摆得足足的。
仗着自己有一个正受着荣郡王信任的哥哥,尾巴翘的老高了。但是雍亲王的后院可没有等闲之辈,一个个“老资历”的,就等着新人进门。你做姑娘时的家世或者美名,到了这雍亲王府里,可就什么都看不上眼了。
年氏不过是一朵儿略清新了些的不知名的花儿,雍容华贵如乌拉那拉氏的国色牡丹,温婉淡雅如富察氏的百合,娇艳如李氏的海棠……除了年轻一些,她哪里有什么资本与这几位相比?
何况,嫡福晋乌拉那拉氏与胤禛少年夫妻,到如今已经是快三十年的时光。丈夫心里想的什么,她哪里能不清楚。
后院里这些个女人,各有各的姿色,但是都不是胤禛心头所爱。
他所爱的……
乌拉那拉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荣郡王府上一切可还好?”
她身边的老嬷嬷愣了一下,福晋冷不丁的问起小叔子的事情,这……
“荣郡王虽然不在,但是荣郡王福晋带着府上的几位小阿哥住在永和宫里,德妃娘娘照应着,一切都还好。”
点点头,乌拉那拉氏用完了燕窝,又吩咐底下的人安排好事宜——雍亲王府的女人们已经等在院外,准备来请安了。
雍亲王府的后院,嫡福晋一家独大。嫡长子弘辉前些年已经得了他自己的嫡长子,雍亲王府的嫡长第三代,同时也是康熙第一个嫡曾孙。再往下,是双胞胎的次子及三子。
侧福晋富察氏出身名门,膝下就一个阿哥。有了三个嫡子珠玉在前,这个雍亲王府的四阿哥只管着不出错,这辈子荣华富贵自然是跑不了的。富察家能人辈出,胤禛不会让富察一族做大。乌拉那拉氏有了这么一个雍亲王福晋,再加上三个嫡子,已经是夹着尾巴在朝中行走了,对此,胤禛对于福晋外家的知趣完全满意。
亲王爵位按规制是能有四位侧福晋,但是雍亲王府却只有富察氏一位。而膝下育有阿哥的,却还有格格齐佳氏、耿氏,李氏、武氏并上年氏膝下都有女儿。但是这些生育过的女人,无一例外都没有被请封。
从开始,后院的女人们还心存期盼,久而久之,这样的念头也就没有了。
想要在雍亲王府后院里争有一席之地那是很不容易的。
初入王府的年氏显然就显得有些天真了,她不是在选秀期间赐下来的秀女。而是一顶小轿,三两个包袱收拾了,就抬进了雍亲王府。
她以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她的兄长如今在朝中正是得势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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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那拉瑾萱摸了摸儿子的手,“你十四叔家里的两个小的,平时多照看些。”
弘辉生得像极了雍正,只不过比起他的阿玛,多了一股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润。废太子和八阿哥接连落马之后,他如今越过了一群父辈亲王郡王,成了康熙眼里的最佳。
不管是出宴席、赏院子、看折子都要带上弘辉,平常里吃了好吃的点心,唯恐弘辉吃不到,让身边的太监总管立马送过去。下雨时担心弘辉会被雨淋湿,下雪时又害怕孙子睡着地方冷,让人搬来到自己的暖阁里一处睡……
弘辉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乌拉那拉氏看了出来,却没有细细问他。胤禛最厌弃后宅女子过问朝事政要,她哪怕猜出些什么,也装作什么都不懂,绝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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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命待在在畅春园的雍亲王胤禛已经三天没有回过府了。
弘辉忙得脚不沾地,荣郡王嫡长子弘明已经是急得满嘴泡了。兄弟两个心里守着一团子的事儿,却什么也不能说。
“弘明,你还得照看着这个家。”
拍了拍弘明的肩膀,弘辉把从小到大最亲近的兄弟揽进怀里。
他感受到了对方整个身体都在颤抖,那种透体而出的恐惧让人心疼。
弘明在大口地喘气,他双手紧紧拥着兄长的肩膀。有荣郡王那样看似不着调,实则心境澄谙的阿玛,弘明的早熟完全在大家的意料之中。但是现在的弘明,他甚至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不断发抖的身体。
又是一年,他又这样等了一年。
阿玛还是没有回来——
弘明望向西北方,眼里晕着的泪珠终于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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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乌雅氏,如今已经不能叫做德妃了。康熙帝禅位之前最后一道旨意就是册封永和宫德妃乌雅氏为皇后,但是乌雅氏手握凤印,心里的悲伤和绝望已经完全掩盖了终登后位的荣耀。
她一日日地看着宫门,就希望她的小儿子有朝一日还能进来看她一眼。
新皇即位,中宫皇后即为皇太后。乌雅氏一日日衰老病态,直至崩逝,也没有等来远征在外的小儿子。
一身重孝,新皇守着冰冷的宫殿,久久不能入睡。
入睡,亦是浅眠。
一入睡,就是那人一身戎甲,策马扬鞭的身影。
年过不惑,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重来一世的雍正帝,还是那个因为车祸而魂牵此处的裴臻。他只知道,心里空落的一个大洞,全都是为了那个人。
不管是有别历史的大将军王,还是那个会在私下见面时小声叫自己“学长”的沈惜。
等到人去了,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这样的感情,已经太迟了。
过往几十年的记忆一幕一幕,又在眼前重演一边。
阿惜小时候更加喜欢和十三玩在一起,一起读书一起跟着皇父出巡。两个人都还小的时候,甚至每日下了学,都挤在一个大浴桶里洗澡。后来……后来怎么会变成那样的?
裴臻将头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比起一向都小心的十三,阿惜看上去更加鲁莽放纵。但是裴臻清楚得很,对方心里有多好怕——从头到尾,受尽宠爱的十四阿哥都在害怕。
康熙赏赐亦或是夸奖的时候,沈惜笑得娇憨而灿烂,身上却是又加了一层暗刺。
各兄弟中,得宠的都被康熙赐了宅子庄子亦或是园子。唯有十四阿哥的园子,是康熙吩咐动了大批人力下旨特建的。
那个琢思园,让裴臻距离对方更加远。
也让十三和沈惜多年的兄弟情谊走到尽头。
裴臻眨眨眼,那道身影似乎又消失不见。他在有些昏暗的烛火里伸出自己的手,想要抓住那一抹身影。重新闭上眼睛,好像那人就在他身旁一样。
空气里有那个人若有若无的叹气,裴臻几乎是从龙床上立刻做了起来。他赤着脚踩在供着地龙的地板上,一双眼睛眼角发红,不知道过了多久,裴臻才失神地回到床上。
怡亲王终究是察觉到,他与陛下之间还是出现了隔阂。不消他多想一刻钟,他也知道,原本忠臣与明君之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隔阂。
等大殿总管把他一路引到琢思园的时候,他看到年过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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