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出一个在汪总和他之间的座位,又再看向我。
要说我没有一点惊讶那是假的,从前我也不是没有和徐赟参加过饭局,那时候,他总有各种办法,可从来没让我碰一滴……
众目睽睽下,我只好就这么过去了,到那之后,刚要说话,他又来事了:“啧啧,这酒都没满就过来,还真是要一点点从头教才行啊,免得以后说我们恒赢所的人不懂事。”
说完他把自己那稍微大一点的杯子递过来,上面是满满的透明液体,我心中有许多的情绪在澎湃着,徐赟啊徐赟,你是有多生气,才要这样整我。
接过酒杯,我满腹的委屈,但面上还得说一阵的好话,终于把大老板捋平顺了,闭着眼睛抱着必死的心仰头一喝。
可就在嘴唇触碰到的时候,我睁开了眼睛。
徐赟给我的杯子里,竟然是满满一杯白开水。
偷梁换柱,他是怎么做到的?
余光中他没露出半点不对劲,而我没有犹豫,满杯下肚后,很识相地在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痛苦的表情。
徐赟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我一脚,突然间就觉得,那种很久都没有出现的默契又回来了,我余光看到他,如果不是错觉,我看到他很快速地冲我眨了下眼睛,然后我懂了,我扶了扶额头,虚晃了一下,一只手撑在徐赟肩膀上,然后他扬起极不耐烦的语调:“啧,老汪,我就说吧,女人只会添麻烦,扫大家的兴……”说着他自己给自己斟满一杯酒,“给我个面子,让她回去吧,这杯我干了……”
他给自己满了一杯,正要喝,被一直不表态的汪总拦住了,似笑非笑地说:“徐老弟,以我们的交情,你就打算用这么一口酒忽悠我?”
我心下大喊不妙,果然,对方秘书赶紧盛满小酒樽,那是五十几度的白酒,整个酒樽下去,四五两跑不掉。
“小钢炮!小钢炮!小钢炮!”起哄的人负责把气氛炒热,我有些担心徐赟,从前我不喝白酒,不知道竟然这么难喝,他再好的酒量,也经不起这样折腾的。
徐赟还想找些托词,就算拒不掉,也能拖些时间,再拉几个对方阵营的下水,不过汪总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这个时候把酒樽摆在徐赟面前,发了句很有分量的话:“徐老弟,你一口喝完,我让你的小苏走,除此之外,合同马上跟你签……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要做不到,再想跟我谈,就没那么容易啰……”
都是老奸巨猾的角色,徐赟脸色不变,手中已经拿起酒樽,豪迈地对所里其他人说:“同志们,别忘了给我立个碑啊,记得追认烈士。”
说完又看了汪总一眼:“老汪,都是爽快的人,我喝完,你跟我签,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徐赟一仰头,把货真价实的白酒一饮而尽,赢得满场喝彩,也不知是真是假,他身子晃了一下,我赶紧去扶他,接触到他皮肤,滚烫滚烫的,仿佛被电了一下,他却把我的手晃开,扫了一圈在场的人,最后停在丁叙身上,始终用他那玩世不恭的调调说:“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安全,出事了咱们律所还得赔,要不丁律师你送一送?”
感冒加酒精,我头真的很痛,一上车就睡着了,丁叙把我送到楼下,我其实是可以醒的,但我当下,即使已经感觉得到他近距离的呼吸,我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丁叙没有像我想的那样,把我背上楼,他把车里的暖气调高,把椅背放直,让我可以躺在上面,而他自己,下车走到不远处。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丁叙在抽烟。
他一定是遇到烦心的事了,一支抽完,接着一支……
两位老人经过,我突然有感而发,拿着手机敲起字来。
“d先生:
不知道你是否认同,很多女孩,把对丰厚的物质需求摆在首位。
我想你应该会说是。
不知道你又是否认同,很多女孩,其实不会在意男人是否有钱,它们愿意和男人一起奋斗,生儿育女、孝敬长辈、患难与共、生死不离。
我想你仍然会说是。
因为她们确实是,一旦认准了那个人,只会在意,他有没有对她温柔呵护,哪怕走路时的牵手,难过时的拥抱,想流泪时那宽厚的肩膀。
回家的路上看到一对老人,尽管白发苍苍依旧亲密无间,老婆婆走得慢,老爷爷就在前面停下来,老婆婆叫了他一声小李子,老爷爷便从口袋里抽出手,递到老婆婆前面,说一声,好啦好啦,你慢点,女王陛下。
看着他们颤巍的背影,我眼中满是艳羡。
d先生,你深爱的人,愿意让她做你一生的吗?
s小姐。”
几分钟后,邮件发送成功,我抬头看到丁叙还在原地,手指还夹着半支烟,一边打着电话,于是我蹑手蹑脚地下车,他背对着我,没有留意到我的靠近。
就在我能清楚地听到他声音时,我停住了,那是我从没有听到过的,温柔中带着心疼,关心掩饰不住的急切,我还以为他是不会,原来,他只是不会对我这么说。
这么冷的天,他一直在打电话,我听到他对着电话那头在说……
你别哭……
别伤了身体……
我在这……
回来吧,我一直都在……
我口袋里手机在震,冷风一吹,我整个人都醒了。
掏出来一看,徐赟两个字仅仅闪了两下,就结束了。
我回拨过去,接通了,但那边是嘈杂的声音:“徐律师你不能开车的,我找人送你回去吧……”“哎呀徐律师您慢点,有台阶呐……”“徐律师今晚我可真是见识了你拼命三郎的名号是怎么来的了……”
我的脚步不知不觉地在往后退,转个弯,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对着电话那头大声地喂了几声,终于有人接起来了。
“这是徐赟律师的电话,他现在不方便接听,请问您是哪位?”
那些似曾相识的记忆突然涌现,我鼻子莫名地一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对着电话说:“麻烦你再照看他十分钟,我过来接他。”
车窗外,临近圣诞满街的树上都是闪烁的彩灯,忽明忽暗,飞逝而过。
我真是傻,丁叙心中,永远都会留有一个位置,是给他的,那个位置,也永远不可能是我。
远远地我已经看得见酒店的招牌,那些如繁星般散落在夜幕中的光亮,在我眼中变成了大小不一的彩色圆圈,冰凉的泪水就这样无声无息地,顺着脸颊,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