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和秦先生一起吃了一顿饭,赏了初冬的山雪,关系似乎恢复了以前的融洽。
回去的路上秦先生看起来有些疲惫,顾平问:“是不是我昨晚睡着后不太老实,害得您没睡好?”
秦先生哪是没睡好,他是没有睡。
十岁那年的那个夜晚,秦先生推开房门的时候看到的是他母亲一刀刺入他父亲的胸口。
他父亲在睡梦中离开了这个世界,下手的人竟然是最亲密的爱人。
秦先生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
那个女人完全失去了理智,捂着脸痛哭流涕:“你爸爸是个变态,你也是!我居然生下你这种怪物,太可怕了!”
那个女人没忍心把他一起杀死,而是切断电源、反锁门窗,让他和尸体困在一起,无法向任何人求助。
秦先生摸索到他父亲身边,伸手摸上那潺潺流血的躯体,感受着上面那从温热到冰冷的温度。死亡对于一个十岁的小孩而言还是个很遥远的概念,真正面对它的时候秦先生根本无法理解。
秦先生罕有地迷茫起来,他没有想办法离开,一个人怔怔地坐在死去的父亲身边等待别人的救援。
爱这个词第一次在秦先生心里留下反面的印象。
他父亲深爱着他母亲,可惜也许是爱错了方法,所以让他母亲恨得入骨,连带他这个儿子也被当成怪物。
秦先生独自坐到天明,清早的阳光照进来,让他僵冷的身体重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温暖。
秦先生冷静地回应调查人的所有问题,并为对方提供监控证据。
调查人惊疑不定的眼神并没有瞒过秦先生的眼睛。
秦先生终于知道他的表现在外人看来的确是个冷血的怪物。
难怪他母亲会那么憎恨他们父子俩。
秦先生不觉得自己该把痛苦表现出来,唯一能理解他的父亲已经不在了,其他人的看法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痛苦给谁看?
哭给谁看?
只有愚蠢无能的人才会过分依赖别人的慰藉。
秦先生从来不会做那种没用的事情。
秦先生突然问:“你会恨我吗?”
顾平愣了愣,说:“为什么会这么问?”他一踩刹车,转头看着秦先生,“恨这种情绪太激烈,太容易影响我的判断,所以我从来不会让自己恨上谁。”
顾平以前想过要恨他父亲,可在意识到母亲飞蛾扑火似的感情以后,顾平一直在压抑着压抑着,慢慢地把“恨”这种情绪压到了最低。他母亲连爱都爱得卑微又谨慎,他哪里消耗得起恨这种奢侈品?
他只能乖巧听话,尽量不惹任何人生气、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别说是恨了,他把自己变得像是根本没出现在那个家里一样。
他安静地看着母亲满脸笑意地抱起堂弟。
他安静地看着他们带堂弟出行。
他安静地学习、学习、学习,不让他们操任何心。
他慢慢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学会自己对自己好,学会习惯连恨的资格都被剥夺的日子。
顾平低低地笑了一声,反问道:“秦先生你会恨谁吗?”
秦先生看着顾平的脸,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钻出来,在心底满满地溢开。他终于知道他想在顾平身上看到的到底是什么——是顾平这种被他埋藏到心底最深处的近乎冷酷的冷静和理智。
这样的顾平,是他的同类。
对于这样的他们而言,爱和恨的能力都已经丧失了。
虽然有点残酷,但他想要触碰到的是顾平灰色的灵魂——那里静寂而空茫,没有任何人捷足先登。他想第一个到达,并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印记,让它顺服于他——而且只顺服于他。
秦先生侧身吻上顾平的唇。
这个吻激烈而缠绵,仿佛要把顾平的唇舌都狠狠吞下去才甘心。
那种可怕的掠夺欲和侵占欲让顾平微微一颤,闭上眼睛认真回应秦先生在他口腔里肆意横行的舌。
秦先生久久没有结束的趋势,顾平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眼睛里雾蒙蒙一片。
秦先生见顾平乞求般抱住自己,才放开了顾平。他笑着说:“你回答得很好,这是奖励。”
顾平被他的话噎住了。
这种奖励实在让人吃不消啊……
秦先生看出了他的想法,伸手理了理他微微凌乱的刘海,说道:“你不喜欢这个奖励?你要是不喜欢,回去以后我可以给你更好的奖励。”
按照秦先生一直以来的脾气,这个“更好”代表的是什么实在再明显不过了。
顾平只能说:“……喜欢。”
秦先生哈哈一笑,亲了顾平一口:“既然你喜欢,那就更该给你更好的奖励了,我怎么舍得让你失望。”
顾平只能闭上嘴,生怕多说一句会被强迫接受更多“奖励”。
秦先生觉得顾平这副模样怎么看都看不够。
怎么会觉得像呢?
记忆中那个小男孩胆怯而软弱,眼前这个无论面对什么事都会强迫自己冷静面对的顾平和“他”有哪一点相像?
秦先生认真贯行了自己的话,给了顾平更大的“奖励”,直到两个人都累得不想动才罢休。秦先生没有下床,他躺在顾平身边闭上眼。
顾平的气息干净之中透着温和,令人舒适得几乎想永远沉浸其中。
秦先生第一次拥着顾平进入梦乡。
顾平本来还想维持清醒,可秦先生的疲惫和酣甜好像能传染似的,让他也放空了大脑慢慢睡去。
顾平醒来时已经是傍晚,而他身边的秦先生还在熟睡中。
房门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顾平一愣,离开秦先生的怀抱,穿好衣服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是何秘书和一个陌生的老者。
老者看起来很有威严,看向顾平的目光却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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